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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舔一圈嘴巴,被強行掰開嘴時沒反抗,和對外人那副兇惡的模樣明顯不同。
它看向地上死了的白蝶,眉眼皺起來,像是有點惆悵,隨後又把腦袋放在前爪上,趴著沒有亂跑,對白蝶也沒了興致。
小狗大狗都不會說話,顧蘭時不知道它在想什麼,於是大力揉了揉狗腦袋,以前家裡的老黑兒還有二黑,有時也會這樣趴著,比人還像人。
他笑笑起身,往院裡去喝水歇息。
裴厭太陽還沒出來前就去鎮上了,這幾天滿打滿算,也掙了三百多文,進項還不錯。
明天就不用起這麼早了,能多睡一會兒,他爹托人找了個風水先生,明天來挑選挖井的地方。
春天的風和煦怡人,頭頂的太陽一點都不曬,反而帶著暖意,鼻息間是說不出的草木氣息,清新又令人舒暢,渾身都舒坦。
顧蘭時一個人在家鋤草翻地,鋤下來的草用竹筐裝了,餵給豬和毛驢吃,也省了去外面打草。
菜地很大,到下午還沒有鋤完草,這事並不著急,他提上竹籃鎖好籬笆門到河邊挖野菜。
見灰條菜很多,他挑上頭嫩些的尖兒掐,隨手放進籃子裡。
「蘭哥兒?」
聽見李梅的聲音,他站起來看過去。
李梅提了個舊竹籃,裡頭已經有不少嫩綠的野菜,這個時節,家裡的菜要麼還沒種要麼還沒長成,想吃點鮮的,只能出來挖野菜。
「梅哥兒。」顧蘭時笑了下,見他籃子裡有一點水芹,問道:「水芹在哪裡摘的?還有嗎?」
李梅指著他來的方向說:「就那邊,兩棵樹中間,不過不多,我就摘了這麼點,回去隨便拌著吃。」
既然如此,顧蘭時就歇了心思,過一陣子水芹泛濫開,多少都有的吃,於是笑著說:「那算了,我有這些灰條菜就成,夠一頓吃的。」
見李梅面帶喜意,他心裡一下子有了猜想,問道:「日子定了?」
李梅目露羞澀,輕輕點了點頭,身前的雙手握著竹籃提手,忍不住笑了下,又連忙壓住嘴角,說:「三月十六的日子,天暖和了,日子也好。」
「那會兒也能穿薄點的春衫,不怕冷,正正好的時節,不冷不熱。」顧蘭時笑眯眯說道,心裡也為他高興。
「喜服做好了?」顧蘭時問道。
李梅點點頭,抬眸看過來,眼中帶著笑意,說:「做好了,改天你過來看看,還繡了個枕頭,只是手藝不好。」
「有心意就是好的。」顧蘭時寬慰道,見梅哥兒自打定了親後,比從前愛笑了許多,往常總是沉悶的眉眼也生動起來,他說不上,總覺得比以前好看。
李梅偏瘦弱,相貌平平,瞧著有點不起眼,顧蘭時從不覺得有什麼美醜之別,從小一起長大,他甚至覺得李梅容貌和小時候沒太多變化。
不過這會兒,他越看越覺得梅哥兒漂亮了。
既然遇見了,兩人在河岸上一邊挖野菜一邊閒聊,裝滿竹籃後,他倆沒有多耽擱,家裡都有活干,又各自分開。
一開門,大黑在籬笆門後面等,見他進來就搖尾巴,顧蘭時挎著竹籃往前走,大黑兩步追上來一邊走一邊用腦袋蹭他腿,越養越黏人了。
灶房門口,顧蘭時舀了水洗菜,全都是掐的灰條菜嫩尖,泥土少,不用一根根洗淨,他淘了兩遍水,見水都是清的,就撈出來放在竹匾上瀝水。
抬頭看一眼天色,離傍晚還有半個多時辰,他起身進灶房淘米,今天蒸點米飯吃。
米下鍋之後他擦火點灶,裴厭回來的時辰不定,蒸好後悶在鍋里就行。
添一把柴火,他拍拍手起身掀開籠屜,見碗裡頭還有巴掌大一塊豬肉,只剩這麼點兒了,不如用干辣椒煸炒,弄成辣味的,早點吃完。
要再想吃豬肉,買新鮮的就是。
用水沖了沖後,顧蘭時站在案台邊切肉,一葷一素兩道菜,再加上干米飯,這一頓稱得上豐盛,連帶著心情也好了,忙碌一天絲毫不覺得疲憊。
等到裴厭進門,太陽西沉,天邊雲朵染上橘紅色。
洗手的水早已舀好,連野澡珠都放在旁邊,裴厭放下東西後看見這些忍不住笑了笑。
他蹲在木盆前洗手,顧蘭時在旁邊說道:「歇一歇,米飯蒸好了,灰條菜也焯好了,今天涼拌著吃,我撒了鹽,再淋點熱油,更香,還切了肉片子,這就炒。」
說完,顧蘭時挽起袖子就進了灶房,不一會兒大鍋里熱油冒了煙,他用大勺舀了一點拎在灰條菜上,刺啦一聲,菜香味激了出來。
裴厭擦乾手走進灶房,說道:「我看菜地草快鋤完了。」
「嗯,今兒沒別的事做,看草高了,趕緊鋤鋤,剛好那些草豬和毛驢都吃。」說著,顧蘭時倒下一碗干辣子碎,翻炒一下登時嗆得兩人都扭頭咳嗽起來。
見他打了個噴嚏,裴厭笑著挽起袖子,從他手裡接過木鏟,說:「出去吹吹風,我來炒。」
干辣椒炒肉不難,知道裴厭會炒菜,顧蘭時揉揉鼻子就出去了。
大黑看見他打了個噴嚏,許是狗鼻子靈,加之辣椒嗆味飄了出來,大黑晃著腦袋也打了個噴嚏,一身毛都跟著甩動。
沒那麼難受之後,顧蘭時聽見裴厭咳嗽了一聲,笑著又走進去,說:「怎麼樣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