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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永安認得字,又不是徐家人,並無利益糾葛,找他來沒錯。
顧蘭時見徐啟兒嘴唇乾裂,無措看著眾人,只覺眼前一幕荒唐,連里正都要給自己證清白了,這些人當真可惡。
正覺得沒意思,忽然看門口裴厭進來了。
裴厭長得高,臉上沒表情時冷冰冰的,一副兇相,原本在門口站著的幾個徐家漢子下意識讓開。
顧蘭時避開婦人和夫郎,走到牆邊朝裴厭招手,等人過來後問道:「你怎麼來了?」
「你半天沒回去,過來看看。」裴厭說著,看一眼院裡眾人百態各相,他興趣不大,問道:「走不走?」
顧蘭時本就不想待了,可是徐承安一生氣,院裡其他人都不敢高聲說話,他和裴厭要是就這麼離開,好像有點扎眼,於是小聲道:「等會兒,大伙兒散了時一起走。」
裴厭點點頭,兩人在牆下低聲說幾句話,就見許永安來了。
徐承安早問過徐啟兒的意思,他不願過繼給別人去當兒子,反正徐應子在的時候,就是他一人帶弟弟,如今日子還是一樣過,好歹沒了打罵他的混帳爹。
當著眾人面,徐承安把剩下的一兩三錢銀子交到徐啟兒手裡,說徐啟兒年齡不算小,已能當家,從此就自立了門戶,連徐瑞兒都不用過繼給旁人,他兄弟二人還有兩畝薄地去種,都是能承繼家業的兒子,田地房產自然都是他倆的。
眾怒難犯,徐明子本就不占理,里正一錘定了音後,他心裡不爽快,但沒敢出言反駁,之前就已經得罪一次徐承安,他哪裡還敢耍嘴皮子,灰溜溜離開了。
家裡一個大人都沒有,就靠兩個半大小子自己過活,確實可憐了些,但這個結果倒是最好的。
顧蘭時跟著人群往外走,他回頭看了眼,徐啟兒神色依舊有些不安,手裡緊緊握著那點碎銀子。
第66章
未時快過去了,太陽沒有正午那麼曬,顧蘭時頭上戴著草帽,裴厭推著板車,兩人一起出門。
外頭菜地的一圈籬笆已經全圍上了,連他們的院子都被圍在裡頭,說是菜地,如今跟前院差不多了。
為把穩起見,沒有在東西兩邊開籬笆門,只有南邊有個正門,弄得寬大結實,又好看又牢固。
往後要出去,就抄不了近路,只能先出南邊籬笆門。
顧蘭時很高興,今天要去河邊撈石頭石塊,好把菜地中間這條路鋪出來。
他看看腳下兩條線,又在東西兩邊瞅瞅,明顯東邊地界大一點,之前鋤地時沒丈量,兩邊土地不對稱,不過這也好。
他開口道:「回頭路鋪出來,把石子路東邊的地面拍平了,弄一條道,好走板車,不然太顛了,人走著不費事,車軲轆卻不好走。」
他家就是這樣,前院也有石子石板鋪的路。
「嗯。」裴厭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到河邊後,他倆先往東邊上遊走,河道曲折,上游拐了好幾個彎,有坡地有緩地,湍急的流水不好下去,兩人停在一處平緩流段,這裡石頭較多。
裴厭放好板車,顧蘭時在一旁挽褲管衣袖,脫了草鞋放在石頭上,隨後就下了水。
小石頭被衝下山,也不知經歷了多久,有稜角的少,多是圓潤光滑的。
兩人都下了河,隨手撈隨手往岸上拋,準頭好了能直接扔在板車上,若失了準頭,掉在岸邊也不要緊,等會兒上去再撿就好。
站在水裡涼快,這活比其他活輕鬆些。
「魚!」顧蘭時輕呼一聲,連忙去抓,但大魚尾巴一擺,從他眼前溜了,連尾巴都沒碰到。
「可惜了,那麼大個。」
雖這麼說,他臉上笑意不減,邊撿石頭邊看還有沒有魚兒在附近。
游魚滑溜,在水中更是輕鬆自得,哪裡是人手能捉到的。
試了幾次後,顧蘭時不再貪玩,專心撿起石頭。
河水清澈,翻動河底大小石頭的時候,發現了不少田螺,有的個頭不小,他拾起來說:「竟忘了這個,沒帶木桶,這會兒的螺雖不如剛入秋時那樣肥,但也不錯了,不像春天那會兒肚子裡小螺仔很多。」
裴厭也發現不少,因田螺肉少,吃起來麻煩一點,他不怎麼喜歡這個,偶爾有閒心才願意撈一些。
他也拾起自己跟前的幾個田螺,說:「既然下水了,不如撈一些,養兩天就能吃。」
「好。」顧蘭時點點頭,又道:「忘記帶木桶了。」
裴厭往岸邊走,說:「用樹葉包起來就行,等下一趟再來記得帶上。」
他從樹上摘了幾片大葉子,過來遞給顧蘭時兩片。
最近一直都忙,沒怎麼歇息,今天一邊撈石頭一邊撿田螺就當玩樂了,並不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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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活哪有不累的,只有兩個人,地里的活要忙,豬和雞鴨要打草餵食,還要收拾這麼大一片地界。
每天睜開眼就幹活,傍晚天黑才得以歇息,夜裡連親近一番都難得,好容易遇到個雨天,晚上才能早早上炕,做些旖旎之事。
兩人越發契合,彼此也漸漸得出些趣味來。
只是顧蘭時只敢在心裡抱怨,每次自己覺得夠了時,裴厭總不知足,他一說對方還生悶氣,明明這麼大一個人,翻個身背對著他時竟那樣可憐,他一心軟,裴厭就跟狗啃人一樣,總也不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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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自己鋪石子路,為省錢大多不買油灰,石灰和熟桐油這些東西蓋房子時花錢買才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