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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裡有錢後,他倆吃肉也不拘束,再加上過年,還有這大半年別的花銷用度,雜七雜八使下來,也去了一半。
至於今年入秋後賣菜掙的錢,還有裴厭閒時去做一兩天工,倒是攢了些銅板。
「嗯,剛才掏錢袋,順手帶了出來。」裴厭把整串的錢放在一邊,一百文一串,共有兩串。
顧蘭時從針線籃子裡拿出麻繩團,剪了幾條,高高興興和裴厭一起穿錢數錢,剩下這堆銅板,是賣雞蛋的錢。
比起菜蔬,還是雞蛋金貴。
顧蘭時把串好的整錢歸攏到一起,笑道:「六串,這下有八串了,再攢二百文,就夠一兩了。」
最後剩下五十幾枚銅板,裴厭用荷包裝起來,塞到炕褥底下,用作平時買豆腐買肉之類的花銷。
「嗯。」裴厭點點頭,一邊把整錢往錢袋裡裝,一邊在心裡思索,二十兩的整錢一點都不能動。
而這八百個銅板,想買個好看點的首飾,大概在一兩左右,還差一些。
可這八百文過了明路,顧蘭時又想把這些錢都攢起來,他不好說想拿去買東西,只能暫時擱置,回頭再另想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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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飯吃得早,餵完禽畜牲口以後,顧蘭時在外面大菜地看一圈,雜草之前拔過,現在地里即便有,不過是零星細苗。
他站在院門外,一手摸著灰仔腦袋,見裴厭在收拾外面的柴火堆,問道:「裴厭,去不去地里?」
灰灰正趴在菜地田壟上啃春菜葉子,見狀跑過來,直接擠走灰仔,把腦袋往他手裡送,咧著嘴巴像是在笑,尾巴在身後搖個不停。
家裡的狗有時會吃地里菜,只要不是大片咬壞糟蹋,啃一兩個他倆都不怎麼打罵了。
他倆要是不在家,狗餓了就去吃菜,這幾個還算聰明,知道會挨打,一般只逮著一棵菜啃。
大黑原本趴在堂屋屋檐下,它爬起來張大嘴巴打哈欠,隨後小跑著出來,直接用腦袋蹭顧蘭時小腿,身後的尾巴像是在搖,又像是在用尾巴抽灰灰和灰仔,不過那兩隻也是皮糙肉厚,一看就沒抽疼。
「去。」裴厭兩手抱起一小堆劈好的木頭,說完就往柴房走,把這些整齊壘好,這才拍打著身上木屑往外走。
「外門鑰匙在我懷裡,不用取了,轉轉就回來。」顧蘭時被三隻大狗絆得,不再摸它們,轉身往外走。
裴厭把院門關好沒有上鎖,太陽都晚了,去地里不過瞅一眼,不用都鎖上。
讓大黑幾個留下看家,顧蘭時把籬笆門鎖好,兩人一起往村子那邊走。
路過顧家時,見院門開著,他倆在門前停下,苗秋蓮正在院裡收曬乾的衣裳。
「娘,手帕幹了?」顧蘭時問道。
苗秋蓮抱著衣裳,聞言笑著說:「幹了幹了,這不是。」
她騰出一隻手從懷裡掏出淺紫色的棉布手帕,又說:「顏色淺了,但也亮呢,竹哥兒愛得什麼似的,這不和霜兒在屋裡繡花呢。」
顧蘭時笑一下,說道:「他從小就愛這些鮮亮的,今兒最趁他的意。」
「可不是。」苗秋蓮把手帕塞回懷裡,抱著衣裳問道:「和姑爺上哪裡去?」
「岳母,我倆去地里轉轉。」裴厭答道。
「好好,你倆去。」苗秋蓮說完,她抱衣裳不方便多聊,轉身先往屋裡走。
下午飯時前後,村里人大都回來了,往村外走的一路上,他倆和不少人都閒聊了兩句。
還沒到祖宅,方紅花拎了個板凳出來了,看樣子是想坐在院門口跟人說閒話。
「阿奶。」顧蘭時高聲喊道。
「哎呦。」方紅花一下子眉開眼笑,樂得臉上褶皺都多了,笑著朝他倆招手:「來。」
一看這模樣,顧蘭時和裴厭都知道她有東西想給,兩人都沒客氣,跟著一起進門。
院裡,何水兒正壓著兒子腦袋給洗臉,一邊洗一邊罵罵咧咧的,這臭小子,溜出去玩,弄得跟個土賊一樣。
「嫂子。」顧蘭時笑著看向衣服上有不少土的侄兒。
「嗐,這死小子,一天到晚不學好,盡給我找麻煩。」何水兒依舊生氣,給了兒子脊背一巴掌。
方紅花早見慣了,管教孩子時她從不插手,徑直進了屋。
顧蘭時和裴厭見何水兒一直在罵,也沒多說話。
方紅花開了櫃鎖,從裡頭拿出一個八寶紋攢盒,放在桌上打開,說:「你姑媽前天來了,你倆不在,這是她帶來的,拿著去吃。」
攢盒一打開,裡頭有九個隔開的小攢盤,中間最大,一圈圍了八個攢盤。
這東西顧蘭時爹娘也有,過年時才拿出來用,攢盒無論蓋子還是盛盤,外頭都有花紋,紋路顏色各不相同,鄉下講究些的人家會買一個,逢年過節時來客人,用這東西放些乾果蜜餞什麼的,十分體面漂亮。
見有桃脯,顧蘭時捏了幾個,站在桌前和裴厭直接分著吃了。
方紅花探頭看一眼門窗,窗戶關著,房門雖然開著,但堂屋沒人,她想了一下,還是走過去輕輕掩上門。
裴厭目光落在攢盒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還有呢。」方紅花悄悄說一句,走到柜子前從裡頭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後聲音依舊很小,說:「金絲蜜棗,就這麼一包,你倆快嘗嘗,可甜了,連棗核都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