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於香草見狀,知道他身上必定有傷,一下子得了勢,怒目圓睜,叉腰罵道:「沒臉的王八羔子!只會拿我出氣,我倒問你,平日來的厲害哪裡去了,叫人打成這樣跑回來,你也不怕臊!」
他口中髒話還夾著下三路的腌臢東西,指著徐明子鼻子一通謾罵揭短,最後怒氣沖沖問是誰打的,還陰陽怪氣說自己嫁個漢子不中用,還得他這個夫郎上門去罵,架勢十分蠻橫。
然而在聽到徐明子十分不痛快地說出裴厭兩個字後,一下子就如被掐住脖子,氣焰登時就滅了。
他二人嘀嘀咕咕罵罵咧咧好一陣,終究不敢去找裴厭茬,至於徐啟兒手裡那點錢,再眼紅也只能噓聲嘆氣作罷。
*
晌午,聽說這件事後,徐連子一開始怒不可遏,在心中暗罵,徐明子嘴上說得好聽,一起要了錢平分,卻一大早背著他自己跑去了,王八狗東西,竟想獨吞這筆錢。
他倆曾一起找到徐啟兒說幫他拿著錢,只是一直沒要到手。
然而在聽到徐明子被裴厭打了後,徐啟兒也上趕著,巴巴兒把錢給了裴厭保管,小算盤一下子破滅了,他心中十分惋惜,但還是歇了心思,哪裡敢去問裴厭要錢,還要不要命了。
至此,蠢蠢欲動想欺負徐啟兒兄弟倆年幼的人,都不敢再打主意。
*
山坡上,顧蘭時打著火把往上走,聽見山下樹林裡一些半大小子咋咋呼呼的聲音,忍不住回頭去看。
樹林蔥鬱,只能看見樹蔭縫隙里有不少火把閃過,人影看不太清。
夏天晚上比冬天熱鬧多了,都是來摸知了牛的。
裴厭膽子大,拎起柴刀說山下林子人太多,還得搶著摸,於是他倆就帶著防身的傢伙往山上走。
一到晚上,村里不少人都會叮囑家裡小輩不要往山上跑,萬一碰見野獸,可不是鬧著玩的。
顧蘭時跟上前面裴厭的腳步,他倆也不往深山裡走,進山一段路後就停下,往旁邊樹林裡一邊走一邊用火把在地上樹上都照照,時不時就能發現剛出洞的幼蟬。
山坡上不止他倆,還有別的人,能看見遠處好幾個火把影子,估計都是大人,小孩若敢隨便上山,回家挨頓打都是輕的。
見狀,他心裡就安定許多,若真遇到危險,還能呼救求人下山報信。
其實前山野獸很少,近些年連山雞野兔也躲著人,要往裡面走才能抓到,一般野獸也都在老林子裡。
看見地上指頭粗的土洞裡有一隻,顧蘭時蹲下一邊挖一邊笑道:「果然這裡摸的人少,知了牛比山下多。」
想起去年和狗兒竹哥兒一起摸,他又開口:「也不知蘭瑜蘭竹出沒出來,他倆要出來逮,估計都在山下,明天過去看看,要是少,分他倆一點去吃。」
「好。」裴厭舉著火把往旁邊樹上看去,見樹幹上有幼蟬在爬,爬的還比較高,於是從地上撿了根樹枝戳下來。
他在草叢裡找到知了牛,丟進放在地上的竹筐,火把一閃,見有往上爬的,於是拍拍筐子,讓知了牛都掉下去。
出門之前誰也不知道能抓多少,就背了一個竹筐。
顧蘭時見不一會兒抓滿了筐底一層,高興道:「果然還得大筐子,就算只摸上半筐,也不少了,頂得上去年我和狗兒兩三天摸的。」
火把從草叢上面掃過,裴厭看見一根草尖上掛著只蟬蛻,蟬蛻將草枝壓彎一點,隨風晃晃悠悠。
他順手取下蟬蛻扔進筐子裡,回去了再分揀,攢多一點好去藥鋪賣錢。
知了牛夜晚出洞,爬上樹才蛻殼生羽,白天在樹上找蟬蛻既方便又多,有時草里也能發現。
顧蘭時又在樹下找到個蟬洞,找了根短樹枝蹲下挖,說:「去年爹在藥鋪賣蟬蛻的時候,說看見你在賣蠍子蜈蚣。」
他神色好奇,抬頭看了眼走過來的裴厭。
這件事裴厭沒有忘記,開口道:「是,夏天毒物也多,我捉了些。」
想起當時自己沒有理會顧鐵山兩人,他頓了頓,不知要說什麼。
好在顧蘭時沒有在意這點,從土洞裡扒拉出知了牛後問道:「蠍子蜈蚣是不是比這些值錢?」
裴厭點頭,說:「是值錢些,知了牛價錢好時,在鎮上一斤最多能賣三十文,活蠍子一斤是八十文,土崖下的蠍子體型還算可以,一晚上湊兩斤沒問題,只是土崖土溝那邊去的人少,晚上又靜寂,我一個夏天只去幾次而已。」
原是這樣,顧蘭時一聽價錢有點心動,問他:「是在哪裡的土崖?」
裴厭指向山里東北邊,說:「從那邊緩坡下去,底下就是,再往前還有幾條背陰的山溝,也有一些毒物。」
顧蘭時沉吟一下,說道:「今年咱們有兩個人,我給你打火把,你用筷子去夾,咱們也不貪多,有個一兩斤就趕緊爬上來下山。」
裴厭有點猶豫,他自己不怕蠍子蜈蚣這些,只是顧蘭時一個雙兒,膽子本來就不大,若看見那些東西盤踞在土崖下,嚇到了還能寬慰定神,若不小心被蟄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開口道:「到底是毒物,我去就行了,你不必跟著,要是閒不住,就找狗兒和竹哥兒在山下摸蟬。」
「可你一個人又要打火把又要用筷子夾。」顧蘭時有點不放心,他鼓足勇氣,說:「我又不是沒見過蠍子,再不濟買點雄黃粉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