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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地里雜草本就多,旱田水田都得照料,還有菜地,豬草雞草都得打……」顧蘭時順著他的話慢慢說道,最後抬起眼睛,開口道:「養六隻能照顧過來,下的鴨蛋足夠咱們自己吃,也能賣一點,還是算了,家裡只有兩個人,實在騰不出手。」
「嗯。」裴厭說道:「我也是這個意思,後頭要是想賣活鴨和鴨蛋的話,不如就在村里收,沒什麼賺頭不要緊,就當個捎帶。」
「好。」顧蘭時應一聲,心裡也踏實了,不再糾結這件事。
各自干一會兒活,天色依舊沒有放亮,綿綿細雨不斷飄落。
大黑趴在麻袋上假寐,麻袋濕了以後,它站起來不斷圍著麻袋轉圈,顧蘭時餘光瞥到,順勢就看過去。
「嗚——」
大黑從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和顧蘭時對上視線。
莫名的,顧蘭時懂了它意思,走過去把麻袋給它翻了個面,沒有被水打濕的一面朝上,大黑才又趴在上面。
顧蘭時起身往西屋走,邊走邊說:「非得跟我去餵雞,身上都濕了,還是拿塊舊布給它擦擦,皮毛再厚,沒有太陽曬,估計它也難受。」
裴厭轉頭看一眼趴在角落上的大黑,確實毛髮都濕了,他隨意說道:「那還是擦擦。」
找了一塊舊麻布,之前想留著打袼褙,顧蘭時拿出來,蹲在大黑前面,從腦袋給它擦起,又揉又搓,想儘量把長毛擦乾一點。
灰灰和灰仔看見,紛紛過來爭寵,不是蹭顧蘭時後背就是用腦袋拱顧蘭時胳膊。
原本十分受用的大黑見狀,忽然露出獠牙,眼神也變了,一副兇狠的模樣,喉嚨里也發出低吼,顯然在對灰灰和灰仔示威。
「趴下!」
裴厭見它有起身攻擊的模樣,登時一聲呵斥。
大黑一下子收了兇相,舔舔嘴巴趴下了。
「灰仔,過來,你也過來。」裴厭一喊,兩隻灰毛大狗就算有點不情願,還是乖乖過去了。
灰仔很親人,但有點傻乎乎,平時裴厭生氣了會夾著尾巴躲起來,這會兒卻有點撒嬌邀寵的意思,不斷用腦袋和自己肥壯的身軀在裴厭後背蹭,就像剛才在顧蘭時背後一樣,直到裴厭煩了,反手一巴掌把它打開,它才消停一會兒。
灰灰和灰仔小的時候,顧蘭時特別稀罕,不過自從長大後,破壞力變強,跟小孩一樣,有時候特別煩人,如今他打狗已經打得特別順手了,連帶著對大黑也是如此。
剛才要不是裴厭先出聲呵斥,他差點給大黑一巴掌。
他倆說兩句閒話,手頭都正忙著,灰灰和灰仔忽然警惕,目光直直看向雨幕中的院門。
「蘭時哥哥——」
竹哥兒的聲音從雨聲中傳來,裴厭放下手裡的東西,戴上斗笠就要往外走。
顧蘭時喊住了他:「把蓑衣披上,這會子竹哥兒過來,肯定也穿著,不著急。」
裴厭依言披上蓑衣,因下雨,想著不出去,雨下成這樣,肯定沒人來串門子,他倆今天就沒開籬笆門。
「厭哥哥。」戴著斗笠的竹哥兒仰起臉,笑眯眯喊一聲。
「快進來。」裴厭側了側身,等他進來後才掩上門。
第159章
顧蘭時倒了一碗熱茶,等竹哥兒小跑著進來後,塞進他手裡,笑問道:「怎麼這會子跑來了?」
竹哥兒穿了蓑衣不方便,於是把茶碗放在桌上,先解了蓑衣摘下斗笠,說:「昨天就下雨,不見停,沒什麼事做,下雨你倆肯定在家,我過來耍一陣子。」
顧蘭時看一眼門外,雖然是細雨,但一直沒停,地面早已變得泥濘濕滑,一般沒人願意出門,也就他們家竹哥兒了,下雨還要出門玩耍。
在門外台階上蹭蹭鞋底和側面粘的泥巴,竹哥兒再進來後,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捧起茶碗就喝。
「慢些,又沒人跟你搶。」顧蘭時又給他續上熱茶,笑道:「在家娘又說你了?」
熱水一下肚舒坦多了,竹哥兒捧著茶碗捂手,抬頭說道:「以前咱們兩個人,娘愛嘮叨,還有個人跟我一起挨說,如今只我一個,可不全落我頭上了。」
顧蘭時好奇問道:「到底什麼事?」
他娘愛絮叨了一點,但並非有事沒事就開罵的性子。
竹哥兒這才說道:「前天夜裡沒下雨,母雞不知怎麼,全從圈裡跑了出來,二黑叫了好一陣,全家被吵醒,才把在菜地里亂啄的母雞逮回去,月色又不好,還得打燈籠,折騰了好一陣,得虧二黑幫忙,不然飛到棗樹上的兩隻母雞還找不見。」
顧蘭時笑著說道:「今兒娘又想起這事,又罵了你?」
「可不是。」竹哥兒憤憤道:「就我挨罵,那我也不想雞跑出來。」
「娘罵你又不是別的人罵你,聽兩句左耳進右耳出就行了。」顧蘭時勸了兩句,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娘為啥只罵你?」
竹哥兒一下子蔫了,喝一口熱茶,才說:「那天我餵的雞。」
顧蘭時一下子笑了。
竹哥兒試圖辯解:「我記得我關好了圈門的,誰知夜裡它們就跑了出來。」
顧蘭時起身去屋裡拿果脯,邊走邊說:「沒丟就行了,有什麼大事,長個教訓也好,後頭就記住查看了。」
竹哥兒仿佛找到了知己,忙不迭點頭:「就是,我今天去餵雞就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