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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祖宅之後,板車上的人都下來了,顛了這一路,是該走走。
酒罈放在車上沒動,顧蘭時空著手下來跺跺腳,一路吹風,坐在車上又不動,穿著棉鞋也覺得腿腳有點子冷。
一大家子各自都買了點肉回來,方紅花提了一吊肉和一包點心,肉是顧鐵山給她買的,點心是她自己買的。
顧蘭生本來要給她掏錢,她手腳快,早把二十個銅板丟給夥計,拎了點心就走。
她好幾個孫子,都年輕,分了家之後日子還沒那麼好,她手裡有點錢,哪裡用得著小輩掏。
等大娘二娘提了買的肉後,顧蘭時幾個招呼一聲,跟在驢車旁邊繼續往前走,一路碰到不少人,免不了說些話。
張春花見小兒子睡得小豬一樣,搖都搖不醒,便先一步抱回去了,省得再外頭著涼。
到家門口了,顧蘭時提一壇酒塞給離他最近的狗兒,笑著說:「拿回去,爹娘沒事了能喝幾盅。」
「成。」顧蘭瑜接過。
顧蘭時又對苗秋蓮說:「娘,我倆不停了,這就回去。」
「好好,回去快歇歇。」苗秋蓮說道。
出村之後,看見樹林裡有人在挖草根,離得遠,那人蹲著,也看不出是誰。
顧蘭時幾步趕上來,走在裴厭旁邊,笑著說:「我都餓了,回去簡單做點飯。」
「嗯。」裴厭同樣飢腸轆轆。
今天在鎮上沒吃飯,一個兩個都說不餓不想吃,他知道是覺得在外面吃飯要花錢,原本想顧蘭時要是餓了,他掏一點錢也沒什麼,吃點便宜的東西也成,可大伙兒心不齊,這個不願那個不肯,最後只能作罷。
「回來吃也好,吃完餵豬餵狗,都是活兒。」顧蘭時說道,他看一眼車上的酒和肉,滿心都是喜悅,又開口道:「明天再燉骨頭,到時候開了酒,喝一點,有肉有酒,身上就暖和了。」
裴厭也笑了,好一段時間沒喝過酒,明天解解饞。
一開籬笆門,大黑迫不及待竄了出來,圍著兩人搖尾巴,它聞到了肉味,嚶嚶叫著,跑了好幾圈撒歡,攔都攔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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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起,天灰濛濛的,陰雲較重,到了巳時初也不見太陽破開雲層。
昨晚睡得迷迷糊糊就聽見外頭颳風的動靜,今兒天就陰了。
籠了一盆火,顧蘭時坐在旁邊箍繡繃子,他剪了兩塊布打算繡手帕,繃好後放在旁邊穿針,說道:「改天要是來貨郎,得記住買幾塊素絹,繡點花上去,比粗布的漂亮,過年時就用那個,又新又好看。」
絲帕紗帕輕而柔滑,繡上花草也分外好看,但價錢貴,來鄉下賣東西的貨郎,一般會賣便宜點的素絹。
「嗯。」裴厭添了幾根柴火,他沒事做,伸出雙手在火上烤烤,轉頭看顧蘭時穿好了繡花針,捉住夫郎的手摸了摸,問道:「冷不冷?」
顧蘭時笑道:「不冷,離火盆近呢。」
裴厭握著他的手給暖了一會兒才放開,說:「天冷,少做一會兒,等有了太陽坐在太陽底下做針線,到底是暖和的。」
「就兩張,繡一兩朵小花,多了我也不會,很快就好了。」顧蘭時邊說邊拿起繡繃子。
外頭颳風,大黑沒在院子和菜地亂跑,見有火盆,蹭過來在他倆對面蹲坐下,當裴厭看過來後,它耳朵朝後翻,眯著眼咧嘴吐舌頭,一副討好的諂媚模樣。
裴厭沒趕它走,視線掠過看向外面院子,想起種的菘菜和蘿蔔,一直蓋在麥秸底下,也不知如何了,他起身說一聲,大步朝菜地走去。
沒一會兒他就回來了,說道:「有長出來的,我刨開土看了看,照這樣下去,過段時間就算下雪了,還能挑著撿著收幾顆長成的。」
「那就好。」顧蘭時笑眯眯的,今年開闢菜地當真是件好事,得虧他倆當時沒偷懶,把前頭拾掇的亭亭噹噹。
說說話烤烤火,很快到了飯時。
顧蘭時放下針線,裴厭閒的沒事,說要給他燒火,兩人一起進了灶房。
一口鍋蒸米飯,另一口大鍋添水、放骨頭,焯了水再放些大料花椒還有姜塊,顧蘭時又切了一顆大蘿蔔用來清炒。
裴厭點火加柴,很快鍋底熊熊烈火燃燒起來。
肉骨頭飄出香氣之後,大黑在灶房門口團團轉,饞的直流口水。
等飯做好端上桌,別說狗,他倆也被肉味勾的夠饞。
肉骨頭燉的火候剛好,肉一抿就下來了,清炒蘿蔔加上米飯,有葷也有素,裴厭開了酒,酒香味四溢,顧蘭時也要了半碗。
見大黑急得嗚嗚叫,顧蘭時夾起一根帶肉的骨頭,見用樹根做的狗食盆在堂屋外面,他往那邊走。
大黑小跑著跟上,仰頭一直看著他,直到骨頭丟進食盆里後,它一低頭整根咬住,肉比骨頭好吃多了,它狼吞虎咽啃起來,吃得萬分著急。
「慢點吃。」顧蘭時沒忍住說了句,但大黑早聽不見人聲了。
他笑著回到桌邊坐下,裴厭已經倒好了酒,說道:「先吃肉,吃幾口再嘗嘗酒,肚裡沒東西墊著容易醉。」
「好。」顧蘭時答應著,就從湯盆里撈出一根骨頭,今天燉骨頭沒剁開,都是一整根。
放了鹽,肉極香,咬下也不費力氣。
不知不覺,他就啃光了一整根,捏著骨頭的手指都是油乎乎的,這會兒顧不上擦洗,油就油了,碗筷總歸是要洗的,他端起酒碗抿了一小口,嘶一聲說:「有點辣,不過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