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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時半夢半醒間忽覺一熱,他完全不知道裴厭怎麼做到的,就這麼鑽了進來。
被摟住的時候他聲音睏倦,喊了聲熱,又迷瞪著睡過去。
也不知頸側和肩膀被親親蹭蹭多久,他不耐煩推了推那張臉,翻個身背對過去,想生氣但太困了,沒法兒說話。
不曾想裴厭安分沒多久,竟鑽進被子裡作亂。
顧蘭時熱得不行,咬住唇沒敢發出聲音,偶爾從唇邊露出來的一點動靜帶著哭腔,本以為今晚該歇了,沒想到又來。
月上中天,夜色深了,屋子裡的動靜才漸漸平息。
顧蘭時睡覺時穿得好好的中衣一件都沒了,抱著他的人同樣如此,肉緊緊貼著肉,他只覺得熱,蹬開被子腿腳露在外面。
裴厭啞著嗓子說:「睡吧。」
這兩個字讓顧蘭時徹底放下心,只是閉上眼睛沒一會兒,他突然想起一件事,鼻音稍重問道:「你怎麼會這些?」
沒頭沒腦一句話,裴厭卻無比清楚,他沉默一陣才照實開口:「以前在軍中的時候,只要不打仗,會有人去喝花酒,回來後沒有別的話說,只吹噓這些事,我聽過一些,也沒什麼難的。」
他說得簡單,實際有些葷話極為下流腌臢,他自己都說不出口,兵卒里有些愣頭青,啥也不懂胡亂弄一番,回來後還被老兵卒子笑話,漢子多了,也會互相「傳授」,全然不顧在場人眾多,有時他避不開,只能在鬨笑中聽幾耳朵。
顧蘭時狐疑問道:「喝花酒?」
裴厭沒立即吭聲。
顧蘭時一下子精神了,翻個身面對著裴厭,問道:「你有沒有去過?」
裴厭悶悶開口:「去過一次。」
顧蘭時聲音拔高:「你去過?」
裴厭連忙解釋:「去是去過,可喝花酒太貴了,我被拉去後給灌了一杯酒,我問酒水多錢,花樓里的人報了價,我付了一杯酒錢就走了,在那裡喝一壺,都夠在外面買一壇的。」
「真的?」顧蘭時半信半疑,之前的經歷讓他對外面的漢子十分不信任,沒想到裴厭竟喝過花酒,雖然是被拉去的,可他還是問道:「那、那你有沒有做別的?」
一想到這件事他心裡就難過,不問個清楚連覺也睡不著。
裴厭一下子急了:「沒有別的。」
他急得不知怎麼辦才好,被冤枉實在難受,翻身壓住顧蘭時說:「花樓里的姑娘和雙兒都是要錢的,我又沒錢,怎麼會做別的。」
雖然從小沒想過自己娶親的事,可看著村里眾人他也知道,睡覺這種事情要跟自己夫郎來,而不是別的什麼人,他知道有的兵卒家裡有老婆孩子,卻在外面亂來,打心眼裡看不起,又怎會做那些事。
他這麼著急,顧蘭時心裡就信了,但一時不知道說什麼,覺得剛才自己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裴厭以為他還是不信,又急又挫敗,心裡亂糟糟的,連眼睛都有點紅,要不是夜色遮蔽,恐怕都能看清他被冤枉後滿臉的委屈。
「我沒有。」
顧蘭時正要說話,心口一沉,卻是裴厭將臉埋下來,伴隨著一句被冤屈的解釋。
溫熱的吐息在心口拂過,痒痒的,他心中一松,笑著拍拍裴厭脊背,說:「行了,我知道你沒有,以後再不問了。」
裴厭沉冤得雪,總算不委屈了,只是心裡還有點悶悶不樂。
儘管冤枉他的是顧蘭時,可他依舊想貼著人,甚至這樣貼著抱著還覺得不夠,恨不得將人融進懷裡吃進肚裡,而他也真的張嘴咬了顧蘭時。
剛冤枉了人家,被咬一口顧蘭時認了,甚至裴厭又作亂的時候他也沒推拒,小心翼翼回抱住人。
他本意是想做個賠罪,沒想到裴厭因為這點回應更瘋了。
*
家裡有禽畜,每天草料不可缺少,顧蘭時醒來後裴厭已經出門了。
他下炕姿勢有點彆扭,和往日走路也有點不同,心知自己今天又出不了門,他嘆口氣,卻也怪不了誰。
太陽早就出來,院門閉著,大黑枕著一根短木頭打盹。
狗夜裡要警醒看家,白天不出門的話,經常閉著眼睛補覺。
進灶房一看,案台上的碗裡放著剝好的雞蛋和饅頭,顧蘭時眉眼彎彎,僅有的一點不高興一散而空。
洗漱完填飽了肚子,他揭開籠屜,饅頭只剩下四個,今天一天就能吃完,他試了試力氣,拎了半桶水去給豬倒,一路走一路腿腳不靈便,連胳膊都有點酸軟。
成親後頭幾天吃的饅頭是裴厭蒸的,不如等他回來。
打定主意後,顧蘭時不再為難自己,胳膊和腿還算好的,最難受的地方說都說不出來,回房再次躺下。
這兩天沒歇好,他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聽見院裡大黑叫了兩聲,隨後是院門被打開的動靜。
很少會有外人來後山這邊,大黑的叫聲他已經能分清,是裴厭回來了。
顧蘭時懶懶起身,揉了揉眼睛才下炕,一出去就看見地上有隻灰色野兔,皮毛上有血跡,癱在那裡一動不動,該是死了。
大黑上前聞了幾下,它知道野兔能吃,饞的流了口水,被裴厭呵斥一聲才走開。
「真打到了。」顧蘭時有點驚喜,野兔肉稀罕,偶爾才能吃一次,上回吃還是前年在他舅舅家。
「嗯,等下剝皮,趁新鮮今天就煮了吃。」裴厭邊說邊從竹筐里掏草,用柴刀在木板上剁成好幾節,雞鴨如今長大了些,草不用剁得那麼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