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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爛了?還想要?」顧蘭時和孩子說話,抬高手臂又從枝條摘下一朵。
星星看他手裡的花,卻沒有接,又看向自己手指間碾爛的花瓣,嘴裡啊啊直叫。
顧蘭時這才理解兒子的意思,可能是覺得黏,他把那朵杏花放在星星腿上,從袖子裡取出手帕,笑著給星星擦乾淨手指。
「說,阿姆。」他一邊擦一邊逗兒子學說話。
「嗚——」星星小手被擦乾,又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叫,顯然離會說話還早呢。
雞圈裡有母雞咯咯噠叫,不知道是不是下蛋了。
正好裴厭拔完了雜草苗,起身四下又瞅一圈,看有沒有遺漏的,說道:「我去看看。」
「好。」顧蘭時應道,依舊在這邊和星星玩。
孩子還小,坐一會兒他就讓星星躺下了,聽老人說,剛學會坐,不能久了,不然對小孩腰骨不好。
說起腰骨,到今年秋天,星星也十個月左右了,就讓裴厭去山裡捉一種山溪才有的小白魚,煮了湯給孩子餵一點,人家說對腰骨好呢,以後長得更結實。
灰仔趴在石子路當中擋路,懶洋洋曬太陽,它跟著顧蘭時和星星過來,以為要出門,結果是在杏樹下玩兒,頗覺無趣,就趴著睡下了。
想起什麼,看見灰仔在那邊,顧蘭時喊它過來,說:「看著星星,我出去一下。」
灰仔見他指著搖籃,探著腦袋往搖籃里一看,隨即後退兩步,懶懶打個大大的哈欠,牙齒都露在外面,蹲坐在原地不動了,顯然聽懂了話。
顧蘭時滿意地離開,星星正在玩另一朵杏花,他快速出門,家門口一片地雜草盡除,每天都有人進進出出,很少有草木生發。
他往東邊走了幾步,在野地里拔了一把狗尾巴草,回來坐在椅子上編草。
鄉下孩子玩的東西少,編草大的教小的,很多人都會。
他先編了兩個只有腦袋和長耳朵的小兔子出來,舉在手裡自己看,十分滿意,於是晃著草編兔子,湊近了在搖籃上方逗星星玩兒。
果然,星星目光被吸引,撇下手裡的花瓣,伸手就要來拿。
「不能吃哈。」顧蘭時叮囑道,把一個小兔子遞到兒子手裡,隨後把椅子拉進一點,眼不錯眼盯著,生怕星星當成吃的東西塞進嘴裡。
過來之前,星星剛吃過乳果,壓根兒就不餓,見風把手裡毛茸茸的綠色小耳朵吹得晃悠悠,他樂得直笑。
沒吃最好了,腿上還有一把狗尾巴草,剛才摘的多,顧蘭時著手又編起來,時而看一眼星星,防著他突然往嘴裡塞。
小孩手最快了,一個錯眼,就不知道往嘴裡塞了什麼,好在星星還小,沒那麼貪吃,平常只要吃飽乳果就好。
他用狗尾巴草編了個有身子和四肢的小兔子,對自己的手藝也不嚴苛,有幾分像就好,編好以後,就和剛才那個小兔子腦袋一起插在搖籃邊上的縫隙里,星星正好能看見。
發現星星有往嘴裡塞草的跡象時,顧蘭時動作很快,一把就拽住了兒子的胖胳膊,把狗尾巴草從他手裡輕輕抽出來。
因是無比熟悉信任的人,星星被拿走東西後,沒有哭鬧,小手動了動,看見草編小兔子同樣插在搖籃上,咧嘴笑了笑。
裴厭背了個竹筐走過來,停在旁邊,先看一眼搖籃里肉乎乎的兒子,又看一眼低頭忙著編東西的顧蘭時,瞧了一會兒後,問道:「編小狗?」
「嗯,看出來了?」顧蘭時沒敢抬頭分心,不然一松的話,編出來的東西不好看,他有點得意:「我手藝還是挺好的嘛,一眼就能看出來。」
「是不錯。」裴厭笑了下,沒說自己其實是隨口一問。
不過編成型之後,小狗的樣子就很明顯了,尾巴比兔子長,耳朵比兔子短。
兩人正說話間,劉大鵝在前面套了絆繩拉車,周大良在後面推,兩人弄了一板車草進門。
「劉哥,你倆歇歇,喝點茶水,桌上放了米糕,墊墊肚子。」裴厭說道。
「好好。」劉大鵝和周大良連聲答應。
天熱了,一幹活就滿身汗,確實得喝水解解渴。
周大良是今年新雇的人,同樣二月初就來上工,是年節過大姐夫周書宏幫忙找的,周家村人,只比劉大鵝小兩歲,也三十出頭了,同樣是本分人。
有他倆在,田裡的活裴厭只用隔幾天過去看看就成,根本挑不出錯,只要田裡沒活,他倆每天都會出去打草,多的時候,一天拉回來好幾車,一些餵牲禽,餘下的全倒在穀場上曬乾草。
野菜也會拉板車出去挖,因此只要太陽好,院裡常常用蓆子曬各種野菜,隔幾天裴厭還和他倆一起去山上挖各種山野菜,除去吃的曬的以外,也會讓他倆給家裡拿一些。
周大良總是樂呵呵的,還被人說過成天就知道傻笑,他也不惱,笑一聲就當這事過去了。
他是兩年前出來給人當長工的,他家以前日子好,十七歲就有了兒子,今年兒子十五,已經能包攬地里的活,想著多攢點錢給兒子以後娶親,他便做起長工,這樣能省家裡一份口糧,一年還能攢點錢。
做工的人家算起來還是他遠房親戚,原本想著自家親戚,互相都好說話,可一旦牽扯到錢財,親戚就顯得格外計較,生怕他少干一點活,浪費了工錢。
絮絮叨叨總是挑刺,他也一句話不說,始終笑呵呵的,心想可能確實是他沒幹好,主家覺得他沒做對,按著人家的心意干好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