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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黑很少進屋子,每次進來都很安靜,趴在那裡不怎麼動彈。
顧蘭時見沒有燎著它毛的隱患,又低頭做針線,一人一狗互不打攪。
等裴厭賣了蛇回來,天上雲層更厚,天色都變得灰暗,夜裡下雪的徵兆更明顯了。
在後院栓毛驢的時候,裴厭順便看了一下牲口棚。
除了棚頂以外,棚子兩邊和前面都用稻草圍了,只留下一個較窄的進出口,裡頭雖然黑一點,但不漏風不進水,還鋪了很多乾草,能讓毛驢安安穩穩過冬。
豬圈上方也有用木頭和稻草搭起來的頂棚,覆蓋了豬圈的一大半,豬窩裡頭同樣給豬塞了一堆乾草,能躺也能吃。
見沒有隱患,他回到前院,顧蘭時已經把洗手的熱水摻好了。
裴厭蹲下洗手,抬頭笑道:「整十一兩。」
自己算是自己算,錢到了手裡才是真的,顧蘭時眼睛亮晶晶,又有十兩銀子進帳,別說明年,後年都不愁了。
裴厭手還是濕的,見他這麼高興,站起身示意他拿荷包。
顧蘭時掏出荷包,先打開看一眼,這回裡頭都是碎銀子。
即便是鎮上的藥鋪,平時結帳往來也少有大銀錠,散碎銀子用的最多。
這對他倆來說也挺好,畢竟只是小本生意,平時也不怎麼做大宗的買賣,太大的銀兩一個不方便帶,另一個也不方便找零兌換。
過小日子,還是碎銀最實用。
聽到西屋裡母雞咕咕咕叫,顧蘭時把荷包勒好,揣進懷裡笑眯眯說:「我去看看,是不是下蛋了。」
因雞蛋瓮就在堂屋,他什麼都沒拿,直接進去,在炕上的稻草里翻找摸索,撿到了三個雞蛋。
即便沒下雪,除了夜裡,白天有時候也會燒西屋炕,屋子裡始終暖暖和和的,母雞下蛋才勤。
出來後關好西屋門,顧蘭時把雞蛋放進鋪了谷糠的瓮里,蓋好壓翁的石板,確定沒有縫隙,老鼠跑不進去才放心。
見裴厭在東屋伸手烤火,這次灰灰和灰仔也進去了,蹲坐在火盆前不知嘟囔什麼,喉嚨里都嗚嗚嗚的。
顧蘭時看見牆角的土堆,過去從裡面扒拉出四個野薯,拍拍野薯上的土,隨後兩手抱進屋裡。
裴厭用一根木柴把盆里的火撥開,等他把野薯都放進去後,又把火和灰撥回去,覆蓋在野薯上。
「下午吃什麼?上次買的好酒還沒開封呢。」顧蘭時坐下後問道。
裴厭想了一下說:「肉還有嗎?骨頭是不是還沒吃完?」
顧蘭時滿眼都是溢出來的笑,說:「都有呢,等會兒我去把骨頭燉了,正好下酒,再炒一碟雞蛋,對了,吃花生米嗎?吃的話再炒碗花生米。」
「變天了,反正沒什麼事,喝點酒暖和暖和。」
「好。」裴厭點頭,見顧蘭時也伸手出來烤火,他情不自禁,捉住了夫郎一隻手。
比他小的手纖細卻不柔弱,一摸手掌,就知道常年干粗活,有明顯的繭子。
天冷以後,又洗衣服又做飯的,儘量用了熱水,但冷風一吹,哪能一直都是熱的,不免變得粗糙起來,甚至有點皸裂。
去年還沒這樣。
裴厭眉頭皺起,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顧蘭時手指指背,說:「干不干?」
不等顧蘭時說話,他又道:「下次再去鎮上,買點擦手的脂膏,胭脂鋪子就有賣的,擦了比豬油更好,既不滑膩,還更滋潤。」
有時苗秋蓮會帶著妯娌兒媳過來串門子聊天,他在旁邊添茶倒水,也聽了一耳朵女人和夫郎的事。
顧蘭時原本想說不用,要是太干或者裂口子了,抹點豬油潤潤就好,以前都這樣過來的,但見裴厭一副鄭重的模樣,他彎了彎眉眼:「好。」
第181章
外頭風大了,裴厭把外頭的泥爐連同陶罐提進來,屋裡火盆燃著,炕雖然沒去燒,因悶了木炭,此時還留有一些餘溫,隔絕了寒冬冷意。
布手套說簡單也沒那麼簡單,戴著是要幹活,手指若包在一起沒有那麼靈活,因此得把手指頭分開套上去。
正好裴厭在家,顧蘭時把剪好的布條一對摺,在裴厭手指上比對,看看長短和手指粗細,干慣了這些活,比劃一下心裡大概就有了數,於是穿了針線開始縫。
裴厭用木柴撥拉了一下火盆,又給裡面添兩根柴,火苗聚在一起燒得挺旺,漸漸連人臉頰也烤的有些乾熱。
他端來兩人茶碗,放在一張高凳上,都給續了熱茶,自己先喝兩口,放下後說:「稻草和麥草今年費得多,豬、毛驢吃一些,窩裡還要鋪一堆,再加上雞窩鴨舍里塞的,隔段時間還要換一次,西屋倒還好,只給炕上鋪一層,但換得勤,同樣消耗快,得買一些回來。」
顧蘭時停下手裡的針,轉頭看他,說道:「我昨天去抽麥秸也發現了,比去年用得快,買的話,不如先在村里問問。」
他想了一下,開口:「家裡麥草堆稻草堆壘的比咱們高,還好幾堆,年年都能用到麥子打下來那時候,這樣,改天回去問問,看爹賣不賣。」
顧鐵山種了十畝地,每年五月有新麥秸,九月底十月有稻杆,曬乾後一層層壘起來,軟柴是不愁的。
不像他倆,攏共才四畝地,一年能攢下的軟柴也就那麼些,常常要去山上攬干樹葉什麼的。
至於家裡曬的那些乾草,一大半都是毛驢和豬的口糧,還要留出來一些,鍘碎了給家裡的六十來只雞鴨拌著吃,不能全當柴火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