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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時見他要起身,伸手直接按住了,露出個笑,說:「急什麼,剛來就要走,飯還沒吃呢。」
見竹哥兒沒有領會他的意思,他使個眼色才道:「你厭哥哥昨天打了一隻肥兔子,等會兒燉兔肉吃。」
兔子肉。
竹哥兒嘿嘿傻笑兩聲,屁股又在板凳上坐實。
雨還在下,去不了鎮上,兔子已經死了,放太久不好,只能趁新鮮自己吃。
沒一會兒,見時辰大了,裴厭放下手裡的活,去燒水殺兔子,顧蘭時和竹哥兒在灶房給他打下手,三個人也熱鬧,說說笑笑一起做了頓飯。
天冷,吃完熱乎乎的燉肉渾身暖和起來,手腳都不冰了。
竹哥兒要走的時候,見雨停了,顧蘭時舀了一碗肉讓他順便帶回去,兔子肥,肉塊剁了不少呢。
大黑幾個跟著一起沾光,有肉塊也有肉湯,吃得十分滿足。
顧蘭時把剝下來的兔皮收好,回頭鞣了,家裡用不上的話拿去鎮上賣掉,皮貨還是挺值錢的。
第160章
日子一天天過去,泥地濕了又干,車轍壓出來道道痕跡,即便土地曬得硬實之後,依舊明顯。
顧蘭瑜拉了一板車豆杆從村口進來。
車上壘的豆杆高又多,他左肩套著寬布車襻,車襻在胸前和後背繃直,弓背彎腰,身子往前略傾,雙手抓著板車前段的把手,明顯在用力。
花惜霜和竹哥兒在後頭推車,車輪遇到坎兒時,不用提醒,三人一同發力,使板車碾過高低不平的路面。
他們幾個過去之後,過了一會兒,在地里把剩下不多的豆杆拔了後,苗秋蓮和顧鐵山背著竹筐才進村。
太陽大,曬得額頭都是汗,眼睛也眯起來。
苗秋蓮筐里的豆杆較少,有幾根還是她在路上拾的,沒有豆莢子的豆杆她也撿,曬乾了能當柴火燒。
「蘭生他娘。」
苗秋蓮聽到聲音,停下後回頭去看。
孫老夫郎從自家院子裡追出來,笑呵呵上前說道:「剛從地里回來?」
「可不是,總算拔完了。」苗秋蓮擦擦汗,笑著問道:「阿嬤有事?」
顧鐵山渴了,說一聲抬腳先走,這一趟去地里沒有帶水,不想出了汗後,實在渴極。
苗秋蓮背上竹筐不沉,她倒是不渴,就是覺得熱,便把竹筐卸下來讓顧鐵山拎回去,自己落個一身輕也方便。
孫老夫郎沒有遮掩,直言道:「我聽說,蘭哥兒那邊收老母雞?」
提起這個,苗秋蓮一下子來了耐性,給自己兒子攬生意的事,哪能輕易放過,說道:「收呢收呢,早起我們姑爺去鎮上送菜,路過門前時,我多嘴問了一句,他說是收了幾隻,這兩天若有人想賣老母雞老母鴨,又懶怠去鎮上,只管先過去問問,能收他就收了。」
孫老夫郎一聽有戲,趕忙說道:「我這裡正好有兩隻,養好幾年了,已經不下蛋,前段時日就想著賣掉,只是家裡忙,又下雨,我這老胳膊老腿,走一趟遠路得許久。」
「這不是趕巧了,我們姑爺這兩天正缺呢,要是過幾天收夠了,還不一定要。」苗秋蓮說完,想起什麼又補道:「不過這價錢,因是在村里收,不用大伙兒老遠跑一趟,他也就賺個辛苦錢,我也不哄阿嬤你,直接跟你說了,市價四十文的老母雞,他那邊按三十八文,鴨子也是一樣,比市價少兩文。」
見孫老夫郎面色猶豫,她又開口:「雖如此,只要帶著母雞過去,蘭哥兒他倆收的話,當面兒就把錢給了,絕不拖沓。」
「這樣……」孫老夫郎思索著,一時還不能決定。
見狀,苗秋蓮笑道:「阿嬤再看看,要是想賣的話,儘管去後山那邊問問,蘭哥兒在家呢,我家裡還忙,就先走了。」
「好好。」孫老夫郎忙不迭應聲。
等苗秋蓮走之後,他回家想了一陣子,是少了兩文,不過這錢去了就能到手,他自己揣著,不用經別人的手。
他家日子不錯,但過日子,總有些磕磕絆絆。
如今他上了年紀,大兒媳接了管公中的錢和事,自己每月有米糧孝敬,吃喝不愁,養幾隻雞鴨也是他自己的。
他腿腳不便,只能讓兒子去鎮上賣雞鴨,回來還要對對錢數,再打聽打聽外頭的市價。
有一兩回錢數少幾文,能忍時他裝糊塗當不知道,生氣時便罵兒子幾句,又怕兒子落下不好的名聲,多半是把兒子叫進屋裡訓斥,沒有在院裡嚷嚷。
裴厭收雞收鴨子的價錢他聽人說了一嘴,比自己去鎮上賣要少一點,別人賣了錢不願意聲張,他也不好細問,想去後山吧,想起裴厭那個活閻王的脾氣和手段,實在邁不動腿。
儘管方紅花經常在他們一眾老婦老夫郎之中常說裴厭孝順,可到底沒打過交道,心裡不免發怯,才想著問問苗秋蓮。
既然蘭哥兒在家,孫老夫郎想了又想,最後抱了兩隻老母雞往後山匆匆趕去。
*
前院,顧蘭時翻動竹匾里的菜乾子,後面穀場上曬了一大片豆杆,昨天就把豆杆收回來了,今天一早,裴厭又趕車去鎮上送雞蛋送菜。
院門開著,能聽到外頭母雞咕咕咕叫,或許是下蛋了。
他端起曬地皮菜的竹匾左右晃動,又跟顛勺一樣顛動翻了幾翻,隨後放在木架上繼續曬。
院裡除了竹匾以外,木架上也曬了不少菜,最多的是長豇豆,還有一片片掛起來的春菜葉子,家裡春菜種的多,這東西一棵長得還挺大,只是賣不上價,家家都種,拉去鎮山估計賣不了多少,還不如曬成菜乾自家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