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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底下鋪了谷糠,下面還有幾層。
以前養雞不多,用竹籃和筐子放雞蛋,後來騰出一個大肚瓮,能放的雞蛋多還不擔心不小心碰倒,畢竟一個大肚瓮本身就挺沉的。
「今天的雞蛋我還沒去收,先把這些裝了。」顧蘭時說著,把兩個竹筐里的空格子都取了出來,只留最底下一層。
裴厭同樣如此,每個竹筐的格子都放在筐子旁邊,不怕弄混。
他倆一人站在大肚瓮一邊,先從竹筐最底下一層格子開始裝雞蛋,裝完後把上面一層格子放回去,逐次裝滿。
大竹筐編了六個,一個能裝七十六個雞蛋,小竹筐是五個,一個筐能放四十八枚,數目都是定好的,不用現數。
「酒樓怎麼一下子要這麼多?」顧蘭時問道。
因大肚瓮翁口較小,雞蛋又嬌貴,經不得磕碰,他倆一個拿完另一個才伸手進去。
裴厭從裡面拿了三個雞蛋出來,塞進格子裡,說:「再有半個月,天冷了,再沒鮮草鮮菜吃,母雞不下蛋,只能這會子多買,還能便宜些。」
顧蘭時點點頭,也是,就算農戶人家,想初冬後有雞蛋吃,也得這時候著手積攢。
酒樓生意大,按三四百枚雞蛋買也在理,他剛才乍一聽到這個數,覺得太大才驚奇。
「今天雞蛋怎麼賣的?」他順嘴問道。
裴厭笑一下,說:「四文,原本想賣五文的,沿街聽了幾耳朵,多是四文,五文的少,四文都覺得便宜,搶著買,有兩個提籃子賣雞蛋的人,雖然帶的不多,我還沒從街角拐過去,就聽見那兩人在後頭喊賣完了。」
大肚瓮最上面一層的雞蛋拿完了,他和顧蘭時把底下的谷糠用手捧著弄出來,倒進木桶里,又說道:「再過幾天,肯定就賣到五文了,酒樓也是想著趁這會兒便宜,大量收回去。」
「我也想過留在手裡,先別賣那麼多,趁著價高時再賣,還能多掙點,但來福酒樓的掌柜意思要是咱們不多,他就找人上別處踅摸雞蛋,我心想以後要做長久生意,不至於如此,就應了他,也好把這樁生意一直攬下來。」
「四文,已經不錯了。」顧蘭時剛才聽到五文,還覺得有點可惜,應該再等一等的。
不過聽他這麼一說,心裡那點小九九就散了,想那麼多做什麼,說:「三文錢賣了這麼久,也沒見嫌少,先把四文賺到手,五文錢還沒影兒呢,誰知道過幾天到底是個什麼價。」
裴厭笑一下,確實,不該去想沒賺到的,所謂少了的那一文,只是輕飄飄的虛影。
眼下四文錢實打實能到手,已經比平時多了一文,才是正經捏在手裡的財,貪心只會讓人越想越難受,何必自討苦吃。
大肚瓮里的雞蛋一個不留,全都裝進了竹筐。
顧蘭時又提起竹籃去拾雞蛋,昨天今天太陽不錯,還算暖和,母雞有下蛋的,他撿了十枚,正正好夠兩百。
兩個大竹筐加一個小竹筐,三個恰好能放二百雞蛋。
「鴨蛋拿三十個,今天五文一個。」裴厭說完,從懷裡掏出錢袋,這是早上菜和雞蛋的錢,不是很多。
顧蘭時拎了個小竹筐進灶房,同樣把鴨蛋塞進格子裡,問道:「也漲了一文,鴨蛋還要收別人的不?」
見顧蘭時一時顧不得接,他把錢袋放案台上,說:「再收三十個就行,鴨子咱們養的少,那邊知道,我說能帶去六十枚,鴨蛋要是收的太多,咱們又賺不到幾個錢,路遠,就算有格子擋著,萬一遇著什麼顛簸,蛋碰壞了,還得賠進去。」
雞蛋大頭是他們自己的,有時車趕得快,亦或是筐子沒放好,運氣不好了,總有幾個磕裂的,雖然賣不了錢,卻不賠本。
鴨蛋雞蛋這些,若不按市價來收,村里人不樂意賣,況且多數時候他倆是先緊著親戚收,就當捎帶了,像苗秋蓮和自家人,就更不能胡亂說價錢。
鴨蛋價還更高一點,收再多也賺不了差價,只是為了攬住生意,幫別人賣而已,平時還是以賣雞蛋為主。
至於來福酒樓,養雞養鴨子的大戶畢竟少,在小販小商手裡買點鴨蛋已經足夠了,因此裴厭並不擔心,寧水鎮人跟村里一樣,吃雞蛋更多些。
顧蘭時應道:「行,等下我去問問娘,看她手裡還有多少鴨蛋。」
該裝的蛋都裝好了,裴厭抱起一個大竹筐往門外走,大黑幾個都在門口,把毛驢和驢車看得很緊。
車上還有兩個菜筐子,顧蘭時抱了一個小蛋筐放上去後,把空菜筐拿下來,他看向裴厭說道:「那你在這裡搬,我先去問娘和嫂嫂,順便把蛋筐都帶去,看能不能再湊一百個。」
「好。」裴厭答應一聲,囑咐道:「我等會兒牽車過去,拉了蛋就走,你記得拿鑰匙,不然進不了門。」
「行,知道了。」顧蘭時點點頭,兩人一道又進去,他從屋裡拿了鑰匙,空筐拎了好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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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門口卻發現院門鎖著,家裡人都不在,一問隔壁,才知道他爹娘扛了鋤頭,應該是去地里了,顧蘭時把筐子放在周家院門裡頭,托他們看著,自己又匆匆往地里走。
一聽賣雞蛋,苗秋蓮跟著他回來,剛進門不久,顧蘭瑜和花惜霜還有竹哥兒牽著驢車停在門口。
滿滿一車草,連人坐的地方都沒有,顧蘭瑜在前面牽毛驢,花惜霜和竹哥兒一路跟在後面,時而幫著推推車,時而撿撿掉落下來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