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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還是和劉哥一起去?」顧蘭時問道。
「不了,我一個人就行。」裴厭起身擦乾手,說:「前天過去,路上已經大幹了,昨兒又曬了一天,不用他去了。」
前段時間又下過雪,因府城生豬價漲了,十三文,趁著價錢好,隔一天兩天就拉一頭豬過去,到今天已經賣了六頭,加上之前賣的,八頭肥豬都出去了,家裡要餵的肥豬一下子變少,只剩四頭了。
顧蘭時點點頭,掃完那一點看不見的灰塵,倒了半碗熱茶,抿一口說:「等下把搖椅給我搬進屋裡。」
「嗯。」裴厭沒有等一下,直接過來,把搖椅搬進東屋。
星星聽見動靜,不滿地哼唧兩聲,他倆立即放輕腳步和聲音。
輕手輕腳出去,顧蘭時笑著問道:「除了老母豬和咱們吃的那頭年豬,還有兩頭,什麼時候賣?」
裴厭把自己茶碗裡涼了的茶水摻熱,說:「年節後再賣,看看那時候的價錢如何。」
之前花成方說過,試一試也無妨。
喝過茶水,顧蘭時舀了梨湯端了包子在堂屋吃,裴厭和劉大鵝在後院抓豬捆上車。
裴厭帶了竹籃牽車出門後,劉大鵝撓撓頭,柴火劈了很多,不但外面有,柴房也壘了一堆,牲禽餵過,糞也都鏟了。
他想了一下,見太陽已經出來,又沒風,乾脆提了凳子放在院門外的土牆根下,抱了一堆削好的竹篾出來,坐在牆根下編竹匾。
竹筐竹匾用處多,閒了就編幾個,真到用的時候,就不怕不夠使。
顧蘭時吃完洗了鍋碗,又切了個乳果倒進碗裡備下,進屋子偷偷看一眼,不想正和已經睜開的大眼睛對上,他臉上不自覺露出笑容。
「醒啦。」他單腿跪在炕沿,身子往前傾抱起星星,笑眯眯說:「今天可真乖,醒來都沒哭。」
再有六天,星星就滿三個月了,比起剛生下時,明顯長大長胖了,小臉蛋子肉乎乎的,換衣裳時動著肥嘟嘟的小胳膊小腿,直叫人歡喜。
星星揉著眼睛撒尿,表情懵懵的,直到尿完後,顧蘭時兩手將他抱高一點,他才笑了。
玩了一會兒,顧蘭時把星星放在搖籃里,出去很快熱了乳果。
吃完後,他拿起八角風車吹,紙風車轉起來,星星看得目不轉睛,時不時笑一下,太高興時小腿也會蹬動,還挺有勁的。
吹累了,顧蘭時抱著兒子在搖椅躺下,嘴裡哼著小時候聽來的山歌調子。
星星趴在他胸口,一大一小隨著搖椅輕輕晃動,山歌調子吸引了孩子的注意,一雙大眼睛黑而明亮,盯著他看,顧蘭時一下子笑了。
*
趕在晌午飯時,裴厭從府城回來了,不但買了繡線,還買了南邊來的橘子和一個小鐵鍋。
他把炒瓢放在泥爐上,見挺穩當的,笑道:「正合適。」
顧蘭時提起竹籃,看一眼最上面的四色繡線,顏色都對著,見底下有圓滾滾的黃橘子,拿起一個在手裡,抬眼見他在試小鐵鍋,笑問:「怎麼想起買這個?」
裴厭又把陶罐放上泥爐口,說:「早上煮甜梨湯,大鍋太大了,咱們人又不多,也就三四碗的量,正好路過鐵匠鋪子,鐵匠在門口支了張長桌,由大到小擺了一溜兒鍋具。」
「我瞧著這個好,像煮梨湯就很好用,握著木把端起來,鍋底的湯好倒出來,鐵鍋那麼大,還得用大勺不斷刮。」
顧蘭時從他手裡接過,鐵鑄的東西,還是有點分量的,木把挺穩固,想起什麼:「煮米酒也好。」
和米湯稠粥不一樣,米酒不用熬,滾開燒一會兒就好。
裴厭點點頭:「嗯,炒菜什麼都能做,就是火肯定沒有大鍋猛。」
他伸手從竹籃拿了一個橘子,剝開分給顧蘭時一半。
橘子瓣只有一層很薄的皮和白絡,塞進嘴裡咬下去,那叫一個汁水充沛,獨有的一點橘酸混在甜汁里,瞬間溢滿唇齒。
半籃橘子有十來個,裴厭分了劉大鵝一個。
顧蘭時提著竹籃進屋,問道:「炒瓢多錢?」
裴厭後腳跟進來,從懷裡掏荷包,說:「一百八十文。」
比大鍋便宜,顧蘭時點點頭,把繡線放進針線籃子裡,隨後坐在炕沿,看裴厭把荷包里的碎銀子和銅板倒出來。
「飯都做好了。」他低頭拿起銀塊。
「嗯。」裴厭開口道:「豬賣了二兩二錢,零頭三十六文。」
「繡線花了一百六十文,橘子七十文,走時不是帶了兩串錢,碎銀子沒動,還餘二十六文。」
帳目很清楚,顧蘭時就沒有數那幾個銅板:「收起來,先吃飯。」
「好。」裴厭起身,看一眼炕上睡著了的兒子,早上走時星星沒醒,回來又睡了。
外頭沒風,劉大鵝拎了個凳子,像以往一樣坐在屋檐下邊曬太陽邊吃飯,菜碗直接放在地上。
裴厭和顧蘭時見慣了,他既然自在,兩人就沒多事。
堂屋,顧蘭時端起米飯碗,桌上兩樣菜都不錯,一道木耳炒肉片一道醬燜扁豆,扁豆是曬的乾子,泡發就能吃,用醬汁悶了,味道重一點好下飯。
裴厭吃了一半後,不再著急了,說:「改天多挖點冬筍,和雞蛋一起拉去花二哥那邊,價錢也不錯。」
「行。」顧蘭時應一聲,把扁豆碗端起來,給自己飯碗裡倒了一些醬汁,拌一拌後,米粒顏色變重,吃起來也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