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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在幹活,卻被兜頭潑糞,沾了一身晦氣,幾個婦人夫郎氣勢洶洶,直奔屋裡去,連拉帶打,將方翠柳和趙老夫郎拖了出來。
顧蘭時和苗秋蓮兩個人都被淋了,以前又有矛盾,可謂是新仇舊恨加一塊兒,方紅花也上去打。
趙小志在旁邊嚇得哇哇哭叫,卻沒人管他。
方翠柳被打的頭髮散亂,鼻血也流了出來,吃痛之下犯了渾,跟這幾人廝打起來,可她就一個人,哪裡敵得過好幾隻手。
趙老夫郎上了年紀,老胳膊老腿也經不住打,萬一死了有的是麻煩,他只被方紅花扯著頭髮朝臉上扇巴掌吐唾沫。
顧蘭時看見他娘後背的糞水,再看一眼自己鞋面和褲管,衣裳還好,鞋子可是去年做的新的,都沒穿過幾次,他氣得從方翠柳身後踢了兩腳。
他到底年輕,從小又被上頭的哥哥姐姐護著,不如方紅花和苗秋蓮幾人打架時的氣勢,很快又被擠了出去。
別說他,苗秋蓮幾個都不如方紅花潑辣厲害,老是老了,但依舊打的趙老夫郎毫無還手之力,還脫了鞋用鞋底照著趙老夫郎臉上扇,罵道:「叫你欺負人!今兒把你這老臉皮給揭下來。」
見這兩人被收拾,裴厭沒有插手,拉著顧蘭時遠離了幾步,說道:「你在這兒就好。」
顧蘭時氣憤不已,剛才梅哥兒哭成那樣,明天原本是大喜的日子,都是這兩人做的孽。
「放心,趙家一個都跑不了。」裴厭輕按著他肩膀,安慰一聲就朝外走,路過柴房時,他拿起靠在牆上的掃帚,一腳將掃帚頭踩斷,拎著趁手的掃帚把出去了。
他一出去,外面圍看的人莫名噤了聲。
旁人都不敢上前,只有顧蘭瑜幾個堵住了趙家漢子的退路。
「又不是我潑的。」趙小吉看見裴厭朝這邊走,嚇得眼睛都瞪大了,連忙撇清。
裴厭懶得理他,上去就朝著趙金通打,趙金通下意識躲閃,但還是被打中了大臂,他之前就被裴厭打過,心裡只剩畏懼,只有逃的份兒。
趙金水也是如此,連打回去的心勁都沒有,別說顧家人,就裴厭一個,都能把他們打得找不著北,心裡害怕的厲害。
裴厭一動手,顧蘭瑜幾人也撲過來,幾番較勁,將趙小吉和趙金水按在了地上。
趙金通即便壯實,年輕時和人打架練出來的那點拳腳在裴厭面前根本夠不著邊。
連多餘的招式都不用,只憑力氣裴厭也死死壓制住了他,他被掄倒摁在地上,人還沒反應過來,裴厭提起拳頭就是一頓打,趙金通想護頭護臉都擋不住。
怕方紅花把趙老夫郎打出個好歹,顧蘭時連忙將人拉開,方紅花還好,身上只沾了些土,再看地上躺著的趙老夫郎,被打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滿頭滿身都是土。
外頭的動靜他聽見了,既然報了仇,他心裡的氣憤消了,連忙勸苗秋蓮:「娘,嬸子,行了行了,快鬆開,咱和他們不一樣,不沾晦氣事,萬一給打死。」
苗秋蓮罵罵咧咧鬆開方翠柳衣領子,把手裡的鞋「啪」一聲扔在地上穿好。
方翠柳年輕,還挺經打,顧蘭時見她還有力氣哭嚎,連忙往外面走,剛出來就看見裴厭拎著掃帚把,直接打斷了趙金通一條胳膊。
見人徹底暈死過去,裴厭「哐當」把手裡的掃帚把扔在地上,剛轉身就看見顧蘭時,他眼神微愣,似有一點無措,心想自己這樣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不等顧蘭時過去,忽然,李河拿著菜刀從李家撲出來,他胳膊是抖的,滿眼血絲。
顧鐵橋和周冬芹在後面追,連孫老夫郎也跑出來,連聲道:「快快,把刀卸了。」
再怎麼受了欺辱,殺人都是掉腦袋的罪,方小枝哭著追出來,她身上糞水還在,明兒就是梅哥兒成親的日子,總不能喜事變喪事。
李河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樣,眾人想上手去奪刀,卻礙於刀刃鋒利,都沒敢直接上手去搶的,怕萬一被傷到。
裴厭撿起剛才扔在地上的掃帚把,快步上前一棍子打在李河胳膊上,李河吃痛,手裡菜刀落地,顧鐵橋眼疾手快,立馬把刀撿走。
「姓趙的!老子跟你拼命!」李河滿眼是淚,梗著脖子面紅耳赤叫喊,說著就往趙家闖,卻被眾人攔住。
幾十年的窩囊氣在這一刻爆發出來,他泣不成聲,被欺負一輩子了,連自家孩子成親這樣的喜事都要被欺負。
他用破風箱似的嗓子嚷道:「我梅哥兒成親,大喜的日子,叫你們給攪黃了。」
一眾人攔了又攔,直到有人告訴他趙家人都被打了後,他又親眼看見地上的趙家漢子,這才愣神似的站在那裡。
要說起來,他心裡清楚,憑自己一人,鬧起來也是被趙家兄弟打一頓,不過是想著魚死網破,就算挨頓打,都得找趙家理論理論,再不然,就是一個死,也絕不能讓趙家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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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吃了個大虧,只有趙金水夫郎周小娥沒牽扯進來,他早起就領著兩個孩子回娘家了,結果一回來,一家老小狼狽不已,一聽又是裴厭打的,他心中一陣後怕,又慶幸自己今日沒在家,躲過了這場禍事。
鄉下都是土路,打架不可避免會沾上土,裴厭和顧蘭時都在屋裡換衣裳。
路上還不覺得有什麼,這會兒顧蘭時明顯聞到一股子糞水臭味,心裡哪能爽快,罵道:「缺德黑心腸的,死了都沒人去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