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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板車拉回院子,比用竹筐一趟趟背快多了。
拉了兩回把春菜全部運進來,裴厭去河邊挑水,顧蘭時在院裡洗菜。
正忙著,忽然聽見大黑衝著外面叫,一邊叫一邊往外走,他抬頭一看,籬笆門前有人影,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
「阿奶。」顧蘭時笑著喊一聲,起身喝止大黑吠叫。
方紅花往裡面走,離得這麼遠還喊道:「蘭哥兒,我在外邊看看,你忙你的。」
小老太太這麼早過來,剛好趕上,顧蘭時取了個大籃子,往裡頭橫著放了四棵春菜。
忙了一夏,終於到了收穫的時節,方紅花一邊走一邊看,心裡直高興。
前兩天他們蘭哥兒和姑爺給她去送菜,好傢夥,用板車拉的,三十多棵春菜和四大筐鮮嫩嫩的蒿菜,那叫一個顯眼。
當然那些菜不止給她一個人,顧蘭時想的很周到,三個伯伯都有,伯伯家裡分出去的堂兄弟也沒忘,還有別的親戚,最少都給了兩棵春菜一大把蒿菜,碰見村裡有相熟的嬸子叔伯路過,也都讓著,給抓了把蒿菜。
這兩樣菜雖常見,可白得一頓菜吃,哪有人不樂意的。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軟,這不,這幾天村里不少人都夸上了顧蘭時。
他們嘴裡,連裴厭都變得親切起來,不再是活閻王、鬼見愁這樣的諢號,成了「厭小子」。
只是吃了人家一點菜,就仿佛他們和裴厭有多熟悉一樣。
方紅花不用下地幹活,每天都和幾個老太太老夫郎在一起做做針線說閒話,那幾個人也得了顧蘭時的好處,常常在她面前夸,她這幾天可謂神清氣爽,看啥人都順眼許多。
她一進門,沒搭理過來聞她的大黑,只顧問道:「蘭哥兒,怎麼全都拔了,是要去賣?」
顧蘭時給她拿了椅子讓坐下,又倒了一碗茶端來,笑道:「這些我倆商量好了,今年先不賣,曬成菜乾子,留著好過冬。」
他又坐下洗菜,說:「原本不想一次拔完的,可眼瞅著時節又遲了,前幾天就該種蘿蔔和菘菜,趁早拔完好種這兩樣。」
方紅花點點頭,是呢,秋蘿蔔秋菘菜該種了,長一個秋天剛好成熟。
顧蘭時又拿起一棵春菜,摘掉老葉子在旁邊扔成一小堆,笑著說:「今年菜地剛開出來,種菜沒趕上最好的時令,都有點晚,等明年就擺順了。」
方紅花十分贊同,開口道:「這話有理,地大,以後得多費心。」
「可不是,這綠菜葉子都嬌氣,不過不止我一個人,還有裴厭呢,肯定能種好。」顧蘭時一點都不擔心,種菜對他們倆來說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天公作美,勤快些就好。
方紅花閒不住,見這麼大一堆菜都要洗,便把茶碗放在灶房窗沿上,幫著一起洗。
顧蘭時客套了兩句,見她堅持,就不再推辭,多個人也快呢,自己阿奶瞎客氣什麼。
見裴厭挑了水回來,方紅花臉上笑意更甚,她雖厲害潑辣,但笑起來十分慈祥。
「阿奶。」裴厭先喊了人,這才去倒水,見盆里的洗菜水髒了,不用顧蘭時吩咐,端起來往外走,倒在了剛拔完的菜地里。
這兩天就要種菘菜蘿蔔,泥土濕潤一點好讓種子發芽。
將桶里剩下的水倒進木盆,他又挑著扁擔出門,幹活很利索,看得方紅花越發滿意。
放乾淨菜的盆滿了,顧蘭時起身到西屋抱了竹蓆出來,在曬穀場上鋪平,端著滿滿一盆菜過來,又取了灶上的小木案板和菜刀過來,邊切邊攤開。
一老一少在院裡忙碌,到最後竹蓆晾滿,十來個竹匾也都鋪了一層菜,還是有一半沒地方曬。
顧蘭時便回家找他娘要曬菜乾的竹蓆,他家一共有兩個,他全都抱回來了,一同鋪在曬穀場上。
後面這兩蓆子菜鋪的比較厚,多曬兩天也就幹了。
見忙完了,方紅花提上給她備好的菜籃子要走。
顧蘭時連忙挽留:「阿奶,你就這裡,咱倆也說說話,等吃過飯再回去。」
「不了。」方紅花擺擺手,離飯時還有一會兒呢,她一個老婆子,幫著洗洗菜就行了,看他們蘭哥兒忙成這樣,不必在這裡多打攪。
「行,那阿奶,再拔點蒿菜回去吃,給我大伯娘也帶些。」顧蘭時連忙往菜地里走,拔了不少蒿菜,將竹籃塞得沉甸甸。
出了籬笆門後,方紅花轉身朝後邊一擺手:「回去罷,就這幾步路,沒兩步就到了。」
她拎著滿滿當當的竹籃走一段路換一隻手,蘭時這心眼也太實在了,這一籃子菜老沉。
不過等進了村後,瞧見路上有人,她也不覺得沉了,滿面笑意。
村里人看見她從後面過來還提了這麼多菜,都知道是從裴厭那邊拿的。
「哎呦,她嬸子,去山上?」方紅花逢人就問候,特意把竹籃子往前面提,說:「蘭哥兒給的菜,你拿點回去炒了。」
劉娥和顧家關係不錯,推辭了一下說不要,但方紅花抓了一把蒿菜往她籃子裡塞,她只得收下,笑著說:「要麼說蘭哥兒命好,如今這日子,可比多少人都強,又孝順,連我們這些人都記得呢,上回還給我了菜,這回又吃你們的情。」
「嗐,什麼情不情的,鄰里鄰居的,吃一點菜算什麼。」方紅花就愛聽人說他蘭哥兒命好,喜滋滋的,笑得臉上皺紋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