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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時走得也快,進灶房擦乾雞蛋鴨蛋上的一點水跡,隨後才分別放進蛋筐里,雖然有竹匾蓋著,但還是淋了零星雨點。
他看一眼鴨蛋筐,攢下將近八十枚了,要不是給酒樓和酒館送了一些,不然更多。
再攢一攢,買些粗鹽巴回來就能醃了。
鍋里有熱水,他舀了半瓢倒進木盆,把木盆斜靠在牆根蹲下洗手,聽見裴厭的腳步聲,喊道:「我倒了熱水,過來洗乾淨手。」
幹活不可避免會弄髒手,雨一下,手露在外面也冰冷,用溫熱的水洗一洗,也有點熱乎勁。
堂屋裡,顧蘭時摘下斗笠脫掉蓑衣,抬胳膊抬腿一下子輕鬆了。
裴厭坐在凳子上,天色不是很好,他借著門口透進來的光,把昨天劈好刮平的竹條篾片抱過來放在地上,著手開始編籠子。
顧蘭時進屋拿了針線籃子出來,在他身後幾步遠坐下,拿起鞋底納了幾針,之前趁著太陽好,又給裴厭剪了雙鞋底。
夏天還好,入秋後天冷了,草鞋不如布鞋暖和,況且裴厭平時跑前跑後,鞋子磨損本就快,多做兩雙備著,過節走親戚的時候穿上新鞋子也體面。
「編籠子?」他原本沒放在心上,編竹筐編竹匾是家裡常乾的話,不想隨便瞅一眼,就發現裴厭今天編的東西不一樣。
養雞鴨是為了下蛋,還沒賣過,偶爾打了野雞野兔什麼的,都是捆了腳扔在板車上帶去賣,因此家裡只有兩個舊雞籠,也沒怎麼用,一直放在柴房。
裴厭手上不停,說:「那兩個舊了,年頭長也有點朽,過兩天天晴了,我想在村里收幾隻活雞鴨,一起拉到鎮上。之前問過,樓里和館子裡都是收別人的活雞活鴨,養在後院,日日都是新鮮現殺的,要他們自己養,還得騰出一片地方,咱們連活雞活鴨一起帶著,他們若要,就有現成的。」
顧蘭時點點頭,意識到裴厭在前面看不到後,他笑著開口:「還真是,收的話,想好價錢了嗎?」
他倆養的雞鴨還不到賣的時候,眼下要是想賣這一樣東西,只能去買別人養的。
裴厭側了個身,一轉頭就能看見後面的顧蘭時,說話不看著人還真有點不習慣,說道:「肥母雞一隻四十文左右,我剛才在後院想了想,咱們收的話按三十八文一隻,不說三十五文,就是三十六文錢,估計都有人不願意賣,情願自己趕路,只少賣兩文的話,倒還好說。」
確實,大伙兒都是趕路趕慣的,別看三四文錢少,一隻母雞少三文,兩隻就六文了。
「雖是薄利,往後要是能攬下給酒樓酒館送雞鴨的活兒,肯定能掙。」裴厭把手裡的竹籠編了一圈,抬頭又說:「到明年開春,再買二三十隻雞仔回來,分批養,等老雞老鴨三四年後,不下蛋就能賣了。」
顧蘭時想了一下,放下手裡的鞋底,說:「照這樣,豈不是每年都得買雞仔?這樣年年才有前兩年的老雞老鴨賣,不然就斷了。」
他琢磨完又說道:「那得養多少只!」
裴厭順著他的話想,慢慢算道:「今年這一批母雞都算頭一年,明年春天買三十隻小母雞,養到後年,今年的老了就該賣了,那三十隻小母雞正是能下蛋的時候,後年開春再買三十隻雞仔的話,除了今年的五十四隻老母雞,家裡差不多有六十隻。」
「照這個數往後輪續,刨除每年要賣的老母雞,正下蛋的母雞一年應該在六十隻左右。」
顧蘭時皺起眉頭,微微仰頭張著嘴巴,想了一會兒,說:「每年開春買的雞仔,到秋天才下蛋,第二年蛋期才盛,會不會不夠給鎮上送的?」
裴厭笑一下,說:「只要養順了,每年不是有上一年秋天開始下蛋的蛋雞。」
他又道:「今年這五十四隻還能下兩年蛋呢,明年開春養的雞仔,後年正好在蛋期,不就續上了?」
聽完,顧蘭時一下子捋清了,原來如此。
裴厭頓一下,開口道:「三十隻的話,要是送蛋生意好,萬一不夠的話,還得收別人家的,這樣就沒幾個錢掙,四五十隻也是養,還是多一點把穩。」
掙錢的事,誰不願意去做?
更何況他倆養雞賣蛋如今有了門路和成效,除種地種菜以外,也就這個能長久幹下去維持生計了,還是一門不錯的進項,自然願意多想想。
顧蘭時端起茶碗喝兩口,說:「這樣的話,鴨子先不說,母雞多,得分開養,不然混在一起,長大後分不清是哪一茬的。」
「是得這樣。」裴厭垂眸想了一下,又抬眼道:「養三茬才能接上,得有三個雞圈,院子東邊和山壁之間不是有空地,就和西邊現在的雞圈一樣,在那裡圍一個,那邊地兒比較大,前後分隔開,剛好養兩茬。」
家裡這一片地界,能用的都用上了,總不能把菜地占了,顧蘭時點點頭,只能這樣。
他想了一下,自從上回籬笆牆被從外面掏洞挖坑,要是雞圈挨著籬笆牆,更容易被賊惦記,處於山壁和院牆之間的話,賊就是想進來,還得費點力氣。
商量好以後,顧蘭時納了幾下鞋底,一邊拽麻線一邊想事情,忽然又放下針和錐子說道:「那鴨子呢?」
裴厭手一頓,一隻鴨子比雞貴五六文,只是鴨子想養得好,得去游水,還得各種小魚小鴨螺絲河蚌伺候。
他邊思索邊開口:「養六隻也是養,多一點也是養,分茬的話給鴨腳綁個標識就行,這也不難。只是夏天時,就得多撈魚摸螺,如今養的六隻,隨便弄點河裡的東西就能養活開,多了的話,恐怕有些顧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