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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一眼土洞周圍,自認倒霉道:「應該不是人挖的,這裡土本就鬆些,陷空下去了。」
「能走嗎?」竹哥兒扶著他走了兩步,因這裡是下坡,也沒路可走,只能踩著落葉亂石,比平坦地難走許多。
顧蘭時試了幾步,想穩住只能靠在竹哥兒身上,顧蘭竹才十一歲,身量不高,還背著竹筐,扶他顯得很吃力,於是停下說道:「撿根樹枝來,當拐杖使。」
竹哥兒在附近找了根結實的樹枝,一筐筍子肯定不能扔在這裡,好不容易弄了這麼多,可是太沉了,顧蘭時面色猶豫。
「給我分一些。」竹哥兒也有點捨不得扔,於是往自己竹筐里放了幾棵大的。
「太沉就算了,這東西又不用花錢買,滿山都是。」見弟弟有些費勁,顧蘭時想通了,人比筍子要緊多了。
「好吧。」竹哥兒沒有勉強,畢竟山路不好走,要是兩人都摔了,當真划不來。
分量一少,走路明顯輕鬆起來,顧蘭時走了一陣,只覺左腳腕子鑽心疼,背上竹筐一壓,越發不好忍,他停下歇歇,心想腳崴了修養一段時日就好,這山路實在難走,萬一再摔了,傷勢加重肯定沒那麼好治。
竹哥兒個頭矮,也背著筐子,還得用全身力氣扶著他。
一思索,顧蘭時看看前面,山路還有好長一段,於是說道:「你把筐子放下,回家去找爹和狗兒,讓他倆來,我在這裡等你,好過咱倆這麼一瘸一拐,走到啥時候才能到家。」
竹哥兒也覺得他倆這麼走不是辦法,喘著氣說:「好,我扶你到那邊樹下坐,看著平坦乾淨。」
等顧蘭時坐好後,他不放心,叮囑道:「你就在這裡等,喏,這石頭給你放著,要是來個什麼野物,就用石頭和棍子打。」
「好。」顧蘭時腳腕生疼,被這番話逗笑,看弟弟給他搬來好幾塊石頭。
竹哥兒沒耽誤,小跑著往家去,顧蘭時連忙喊他慢些,別摔了。
等林子裡只剩自己一個人後,顧蘭時看了看周圍,沒發現野物的動靜,從小在山林子裡走慣了,他沒覺得害怕,閒著沒事把竹筐里的筍子倒出來,一根根將筍皮剝下,少了這些筍殼筍皮,分量會更輕。
手掌擦破的地方有點疼,他用帕子裹了手方覺好點。
日頭在往西偏,等待讓顧蘭時有些心焦,不過也明白路遠,從這裡跑著回家最快也要兩刻鐘,竹哥兒人又小,沒狗兒跑得那麼快,肯定更費工夫。
他撣撣褲腿上的土,剛低頭就聽見腳步聲,喜得抬頭去看,不曾想來人卻是林登子。
來的要是別人還能呼喊求救,可這人……
顧蘭時警惕地看向對方,一手攥住了身邊的樹枝,林登子不務正業,是個混子,之前常和外村那些無賴廝混,好像還跟過婁進,如今婁進倒了,他在外頭沒錢花,就回了村里遊手好閒。
林登子在遠處一打量,看見地上兩個竹筐,顧蘭時坐在那裡沒法站起身,心中明白過來,一雙眼睛只在顧蘭時臉上流連,咂咂舌心道可惜,可惜他娶不了這麼漂亮的雙兒,顧家人丁多不好惹。
顧蘭時緊緊攥著樹枝,另一手摸在石頭上,林登子下流的眼神讓他極為緊張,繃著身體動也不敢動,生怕露了怯被對方發現。
直到林登子走過去後,他才鬆開已經快僵硬的手,這裡是去竹林的近路,有人經過是情理之中。
林登子走出去一截,突然停住腳步,若生米煮成熟飯,顧家人想讓顧蘭時有名有份活在世上,是不能動他的。他已經老大不小了,沒錢一直娶不上媳婦。
見林登子轉身往回走,還衝他咧嘴一笑,顧蘭時心當即提到了嗓子眼,眼神驚恐不已。
而林登子後面,竹林方向出現個身影,又高又瘦,辨認出是裴厭,顧蘭時像是又聞到了那天的血腥味,濃重刺鼻。
裴厭砍了婁進後,他做了好幾晚噩夢,夢裡全是那隻血肉模糊的手和那條黑色瘋狗,從那以後便十分畏懼裴厭。
隨著裴厭走近,林登子也發現了,他明顯害怕裴厭,縮著脖子往後退了退,甚至露出個討好諂媚的笑。
顧蘭時緊緊盯著裴厭,極度驚嚇和恐懼夾雜,他動不了也說不出話,前心後背冷汗直流。
兩人視線交匯,裴厭漠然移開眼神,大步往前走去,完全沒有多管閒事的意思。
見狀,林登子一下子膽氣更壯了,
顧蘭時幾近絕望,無賴走到他跟前時嗓子眼像是有一股氣衝出來,他尖叫不止,自己卻好像聽不見,手裡的樹枝石頭甚至泥土都往林登子身上打,在被抓住手時,他瘋狂掙扎,腳腕疼痛已經感受不到了,不斷去踹。
「哎喲。」林登子被踹了好幾腳,火氣一下子上來,扯著顧蘭時衣裳就撕,連他右腳上鞋也扔掉了。
「裴厭!」
顧蘭時臉白的像鬼,沖走過去十幾步的背影大喊。
林登子被他嚇了一跳,要伸出來抓他的手停住,見裴厭又往前走了一步才放下心,揚起手冷笑道:「賤人,讓你喊!」
「裴厭!救我!」
顧蘭時驚恐到極點,一直尖叫嗓子已經啞了,眼角餘光留意到林登子打過來的巴掌,他下意識閉眼往後蜷縮。
巴掌沒有落在臉上,顧蘭時睜眼,就看見裴厭抓著林登子右手往後折,林登子疼得不斷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