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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毒蠍對他倆來說已經是輕車熟路的事,下了土溝後不用說,顧蘭時幫裴厭打火把照亮,自己也用腳踢開石頭,翻找藏在縫隙里的蠍子,膽量明顯比去年大了些,不再縮手縮腳不敢亂動。
夏天多一項賺錢的門路,只要不下雨,顧蘭時和裴厭天天晚上去山溝里找毒蠍,有時顧蘭瑜也跟著。
他快成親了,除了在家裡幹活打草以外,有時也跟著其他人去碼頭做工掙錢,工錢一回來就交公,畢竟成親這樣的大事,都是爹娘在操持,最近賣毒蠍和知了牛的錢也都悉數上交。
除此之外,他還在學趕驢車。
顧家田地多,養的牲口也多,又是豬牛又是毛驢的,顧鐵山一般先緊著家裡的活干,只要不是農忙或者有事出門,顧鐵山一般不趕驢車出去。
顧蘭瑜只能想別的法子練練手,於是就找了個藉口,笑嘻嘻同顧蘭時和裴厭說早起他來後山幫忙摘菜,順道和哥夫一起去鎮上賣蠍子賣金蟬,好蹭蹭驢車,省得他還得走路去。
要說趕家裡的驢車,空車拉著他一個人跑一趟鎮上,有點不敢說出口,牲口多金貴的,再說了,要是沒個人在旁邊看著教教,他心裡也沒底。
顧蘭時只當他懶得走路,並未起疑,不想裴厭回來後說路上狗兒學著趕了一段路的驢車,才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學趕車也不是為難的事,既然他想學,顧蘭時和裴厭都不是吝嗇的人,自家弟弟,又不是外人。
於是顧蘭瑜隔三差五,晚上和他倆一起去捉毒蟲,第二天就有藉口去鎮上。
因不是自家驢車,他這麼蹭著學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每每上門時都是一大清早。
甚至有時候敲門時顧蘭時和裴厭還沒睡醒,打著哈欠給他開了門後,他也不扭捏,自己拿了竹筐獨自在菜地里摘瓜割菜,勁頭十足。
他來得勤快,時辰又早,到後面連大黑和狗崽都懶洋洋縮在狗窩裡,睡得蜷成一團,根本不搭理他弄出的動靜。
顧蘭時哪能看不出來弟弟的心思,學趕車分明是因為要娶媳婦了,成了親好在媳婦跟前顯擺自己會趕車。
他笑話了狗兒好幾回,媳婦還沒娶呢,連睡懶覺都改了,以後肯定是禁不住枕頭風吹的人。
即便被笑話了,顧蘭瑜依舊興沖沖的,幹勁不減。
日子在期盼中等來一個又一個好消息,定親議事選日子,最後選定了成親的吉日在初秋。
日子稍緊湊了些,但兩家算是門當戶對,兩個小的又互相看對眼,吉日選定後就再無異議。
顧蘭瑜本來就機靈,親事板上釘釘了,滿村人都知道這件事,再不用避嫌,他隔幾天就弄點東西給花家那邊送,跑得那叫一個勤快,不是自己摸的金蟬和知了牛,就是鎮上買的一點蜜餞乾果,有孝敬岳丈岳母的,也有給自己媳婦吃的零嘴。
越是這樣稀罕,顧蘭時就越好奇弟媳的模樣,說親這樣的大事他插不上手,家裡又忙,況且也找不到去見花家人的藉口,只能在好奇中等待。
不是沒問他娘,他娘說長得喜慶圓潤,兩家說事都是見長輩和媒人,花家么女只見過幾面,別的再說不出什麼。
好在夏天說長也不長,兩個多月在忙碌中過去,後天就是成親的大好日子。
院裡,顧蘭時坐在矮凳上,樹墩上放了個切菜木板,擺在面前,他一邊切絲瓜條一邊和裴厭閒聊。
「等會兒我回家看看,估計今天就開始忙了,要備菜備肉,還有酒水點心什麼的,屋子也要添置一番,估計晌午吃飯也在那邊,我要是沒回來做飯,你記得到時辰了過去一起吃。」
「嗯,我知道了。」裴厭答應著,同時掄起長斧劈開木柴,他又豎起一根柴火,邊劈邊說:「菜的話,後天一早再摘,雖說初秋,但天氣尚熱,太早摘下就蔫了。」
顧蘭時把絲瓜條鋪在竹匾上,又拿起一根切,說道:「我回去問問娘,看都要什麼菜,她那邊算好了,咱倆後天早上再摘。」
顧家院裡也種了菜,不過沒他倆這邊樣式多,成親的宴席是件大事,弄得豐盛些又熱鬧又體面,之前苗秋蓮就提過,說要在這邊摘兩樣菜湊湊宴席樣數。
自家的活忙一忙,顧蘭時把竹匾放在架子上,擦擦手就匆忙回家去了,沒多久裴厭也過去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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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蘭玉和顧蘭秀第二天早上一同到了家,因顧蘭玉有身孕,月份不小了,苗秋蓮都不敢讓她幹活,夜裡怕家中有喝酒的吵鬧,讓姐兒倆住在顧蘭時這邊。
明天就是吉日,她倆娘家離得不算遠,就結伴回來了,兩個姑爺送的,不過他倆先回去了,明天會再來。
顧蘭時很高興,自從兩個姐姐出嫁後,很少有湊齊一起睡覺的時候,他給裴厭在西屋炕上鋪了被褥。
這邊比東屋簡陋些,只是湊合一晚,裴厭沒說什麼,聽他幾個聊得高興,沒過去打攪,很有眼力見。
因小牛兒還小,夜裡要娘抱著才睡覺,顧蘭秀帶著他,馨兒已經大了,明天會跟著周書宏一起來,家裡有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一起照顧,顧蘭玉並不擔心。
晚上不止狗兒興奮,他幾個也聊到夜深才睡下。
第二天早上,雖然又要摘菜又要拾掇打扮一下,但人人臉上都掛著喜意。
一直到傍晚,趕著吉時把新娘子用馬騾接回來後,這份喜悅更是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