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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出不來,積雪難以融化,人人都躲在家裡貓冬,很少會有串門的,他倆又住在後山,離村子遠,想出去還得一路踩著積雪。
要想出門不被困在屋裡,只能太陽曬化雪,等地面幹了,就能隨便亂跑。
只要還困在家裡,就一點法子都沒有。
沒有事做,可不就在炕上窩著,這麼冷的天,離開暖被窩凍得什麼似的。
腳步聲靠近,靠在炕頭的顧蘭時下意識把身上被子裹緊,他其實挺喜歡和裴厭待在一起,說說話踢踢毽子,翻花繩打陀螺,有時在屋裡做些甜絲絲的事,不過裴厭太壯了,讓他確實有一點煩惱。
第169章
雪停了,但天沒有放晴,有時傍晚北風呼呼呼地刮,在屋裡聽像是山里狼群嚎叫。
原本就冷,這聲音讓人愈發從心裡對嚴冬膽寒,鮮少有人願意出門,都窩在家裡,不是燒炕就是燒炭盆取暖。
地面積雪未融,走路雖然同樣不方便,但比雪化之後,滿地的泥濘濕爛好一點。
厚厚的雪覆蓋住菜地,像一塊大棉被,不過沒有維持多久,狗每天不是到處巡視就是跑來跑去玩耍。
晌午,天色依舊灰暗。
灶房裡,顧蘭時在切鹹菜疙瘩,案台另一邊有兩個碗,碗裡各自有一個已經煮好的荷包蛋。
鍋蓋邊冒出白汽,裴厭坐在灶台前添柴燒火,見鍋開了,他起身用大勺推開木鍋蓋,一陣白汽倏然籠罩在眼前,他揮揮手,等白汽散一些後,順手就用大勺攪了攪鍋。
鍋里是麵條,好幾天沒吃麵了,因裴厭飯量大,擀的面自然多。
他用筷子夾斷一根麵條,見沒有白心,拿起放了荷包蛋的一個碗就撈麵。
「我的夠了。」顧蘭時切完鹹菜,在襜衣上擦擦手,接過碗走到灶台另一口大鍋前,拿起大勺給自己碗裡舀臊子。
臊子有菘菜丁子豆腐丁子肉丁子,另外幾樣是泡發後切了的豇豆丁子葫蘆條丁子,以及黃豆和黑木耳。
用豬油炒了又煮好,連湯帶水,熱乎乎澆在面上,聞著就噴香。
裴厭用的碗是大碗,很容易區分開,他沒有一次就把碗撈滿,面和臊子留在鍋里一直熱乎,吃完還能再撈,省得一口氣吃得頂住胃。
灶底的火沒有熄,一碗連菜帶面都齊全了,顧蘭時把鹹菜碗放在地上,兩人坐在灶膛前的凳子上吃飯,連桌子都不用。
火光映在臉上,帶來些許炙烤的溫暖。
呼嚕呼嚕吃完一碗麵條,顧蘭時沒吃飽,又給自己舀了一碗,兩手捧著碗先暖暖手,看一眼外面天色,說:「也不知道啥時候晴。」
裴厭把碗裡的湯喝完,沒有立即起身去撈麵,坐在原地歇一口氣,開口道:「估計還得幾天,都說不準,指不定明兒就放晴了。」
「下這麼大的雪,估計鎮上人出門吃飯的也少。」顧蘭時說著,見灶底火勢小了,單手端著碗筷,另一手摸了兩根柴火添進去。
裴厭站起來,拿起放在灶台上的長筷撈麵,說道:「生意應該比平時差一點。」
他給自己舀了臊子,又回來坐下,開口:「要說雪地比起爛泥地還好走一些,不過上回聽蔣廚子說雞蛋還有百十來個,怎麼都夠一段時日的,更何況從那天見了他後,第二日就下雪了,吃用肯定不多。」
「那就先不用去鎮上。」顧蘭時說完,一手拿筷一手端碗,夾一塊鹹菜就著面開吃。
剛吃完飯,碗筷還沒撂下呢,就聽見外頭狗叫。
自從下雪,他倆就沒開過籬笆門,家裡什麼都有,根本不用出去,裴厭往外走,狗已經跑到籬笆門那邊了,衝著外頭叫。
在聽到竹哥兒的聲音後,大黑幾個安分下來。
裴厭答應一聲,快步上前打開門,門外竹哥兒和苗秋蓮都裹得厚實,兩手插在圓筒暖手套子裡。
「岳母。」裴厭連忙讓他倆進門,見灰仔往門外竄,他打個呼哨,制止了狗往外跑,外邊天寒地凍的,大菜地就足夠它們幾個撒歡,出去做什麼。
顧蘭時正洗碗,聽見他娘的聲音,人還站在灶台前,聲音就亮了起來:「娘,你倆吃了沒?」
「吃了吃了,這不是吃過飯,閒著沒事,過來轉轉,順便,跟你說一聲,你大姐生了。」苗秋蓮邊說邊走進灶房。
「大姐生了?」顧蘭時一下子轉頭看她。
苗秋蓮喜得什麼似的,說:「是個大胖小子,前幾天下大雪的時候生的,那會兒路不好走,天又冷,你大姐夫向來心細,你大姐當時有些不好,他不肯離了你大姐,一直伺候著,就沒來報喜,今天早上才過來道了一聲,改天我得去看看。」
「那我也去。」顧蘭時把洗好的碗放在灶台上,琢磨了一下說:「我記得之前算的日子比這早。」
「可不是,遲了好些天。」苗秋蓮說道。
裴厭在門口見他們三個站著說話,提了板凳進來讓竹哥兒和岳母坐下。
「把炭盆端進屋裡。」顧蘭時對他說道。
「好。」裴厭答應著,去柴房抱了柴火和木炭。
這時節,外頭到底不如屋裡暖和,泥爐也在東屋放著,爐膛里有火,裴厭順勢取了一根點燃炭盆。
他估摸著等下顧蘭時幾個進來,應該要上炕,坐在地下太冷了,於是他伸手摸了摸炕面,見沒有之前熱乎,就到外面添柴悶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