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頁
就算白天也做過那檔子事,顧蘭時還是有點羞,往水裡一縮,無意識睜大眼睛有點惶恐地問道:「你、你進來做什麼?」
裴厭剛才在外面洗頭髮,擰出水後隨意擦了擦,實在沒按捺住,徑直闖進來。
他看起來有點無措,但抬起眼睛後還是盯著顧蘭時,嗓音微微沙啞,說:「一起洗方便,不用再燒水了。」
「啊?」顧蘭時有點蒙,這聽起來不怎麼有道理。
然而裴厭像是自己說服了自己,喉結十分明顯滑動了一下,邊走邊解衣裳。
「別、你別進來……」
夏天衣服本來就薄,顧蘭時看得一清二楚,連忙轉過臉沒敢多看,他有心想阻止,可話還沒說完,浴桶里就進來一個人,原本還算大的木桶瞬間變擠了。
做浴桶的時候,因裴厭高大,特地囑咐木匠做的大一點,不然他胳膊腿擺不開,坐在裡面會侷促,當時還沒想到,如今倒真便宜了他。
上了頭的漢子什麼都顧不得,火急火燎啃進嘴裡,咬著就不肯放了。
顧蘭時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不妙,想出去卻被裴厭長胳膊一撈,又跌坐回去。
水波晃動不停,溢出來的水滴落在地上,打濕了好一片。
*
對顧蘭時來說,日子多了份「差事」,他不是不願,有時也能從其中得幾分趣味歡樂,藏在嘴巴里緊緊閉著,不敢讓任何人聽到,然而裴厭總有些不知足,便成了件苦差事。
好在農忙要幹活,裴厭沒有失了理智。
日子過得還算有滋有味,在忙碌中眨眼就到割麥的時候,清晨太陽還沒出來,顧蘭時覺察到旁邊的動靜醒來。
已經穿好的裴厭見他睡眼惺忪坐起來,中衣早在昨晚的貼貼摸摸中蹭掉了,沒忍住在他肩膀和頸側啃了幾口,又是親又是咬的。
顧蘭時不耐煩推開他腦袋,連話都不想說,自顧自找衣裳穿。
裴厭被嫌棄也不氣餒,心情再沒有最近這般好,眉眼裡露出一點很淡的笑意,說:「我去熱饅頭。」
「嗯。」顧蘭時揉揉臉蛋,這才徹底清醒。
他一走出房門,大黑搖著尾巴朝他走來,前兩天梳過毛後,大黑就比以前對人多了幾分黏糊勁,看見裴厭還能好點,或許是害怕,看見他就有點不同,走到哪裡都跟著,也不再呲牙了。
顧蘭時看一眼大黑,又看一眼燒火的裴厭,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裴厭問他吃不吃雞蛋,今天要幹活,還剩下一個蛋,放的時間也久了。
顧蘭時思緒被打斷,一邊應好一邊進了灶房,要趕緊吃完去地里割麥,多耽誤一兩天,麥粒曬得太干很容易掉進地里。
第56章
麥田裡,眾人幹得熱火朝天。
每逢割麥的時候天氣炎熱,晌午時風竟像滾燙的,一吹來連帶著蒸騰起土熱暑氣,仿佛鼻腔里都帶著麥秸和塵土味道的熱意,又干又燥。
顧蘭時天生白些,麥芒扎在胳膊上脖子上,刺出片片紅點,他臉頰被曬得發紅,天這麼熱,斗笠和草帽有點戴不住,不過被曬得臉發燙髮疼之後,他還是戴上了,好歹遮遮。
裴厭長手長腳,幹活本來就麻利,已經將他甩在身後,這邊只有一畝地,他兩起得又早,下地時天還沒亮,看樣子連割帶捆到下午就能弄完。
割麥是件要緊的事,顧蘭時戴上草帽喘一口氣,話都來不及說,又彎腰用鐮刀割。
昨天就把鐮刀磨得又快又亮,今日果然順手了許多,麥秸在快鐮面前如豆腐一般,嚓嚓幾聲就是一茬麥子。
他割夠一捆就用長麥秸繞幾圈,手上十分熟練,很快就將一捆麥子綑紮好,干慣農活的人大多都會這點手藝,裴厭同樣如此,一邊割一邊捆。
要說只割麥子,裴厭這麼個壯勞力,一個人一天就能割一畝,甚至更多,可他們就兩個人,為快點收完,騰不出專門綑紮麥子的人手,不像顧蘭時之前在家裡的時候,竹哥兒割不了幾把麥子,跟在其他人身後捆綁。
好在兩人都年輕,也不是幹活偷懶的人,汗水灑在黃土地里,又被太陽曬乾,隨著鐮刀漸漸變得沉重起來,身後紮好的麥子一捆一捆排列,看著齊整又舒坦。
為早點割完自家好去白大財主那裡掙點工錢,裴厭前兩天去鎮上四處打聽,最後買了輛舊板車回來,不然靠他倆用扁擔挑,太費工夫了。
板車又舊又破,好幾個洞,回來後找了木板釘好,將窟窿補上才能用,不過勝在能便宜點。
太陽越大,即便隔著衣裳,顧蘭時也能感受到那股炙熱,他渴極了,直起腰擦擦滿頭滿臉的汗,走到田壟上將落在後面的陶罐拎過來,倒了碗薄荷水痛痛快快喝一場。
「喝點水。」他邊走邊朝前面的裴厭喊。
裴厭將手裡的一把麥子割下,直起腰用脖子上的布巾擦一下快滴到眼睛裡熱辣辣的汗水,熱得眼睛眯起來,臉上那條疤都是紅的。
顧蘭時已經看慣了,不覺得有什麼,上前給他倒了一碗水,隨後把瓦罐放在田壟上,自己又往回走,等他割過來的時候還能再喝一碗。
眼瞅著太陽一大,麥子更幹了,裴厭也顧不上說話,喝完又彎下腰割麥。
到吃飯的時辰後,兩人餓得肚子直叫,陶罐里的水喝完了,又渴又餓,但顧蘭時一看所剩不多了,便同裴厭說一聲,加把勁一口氣割完他再回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