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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挨得近,他順勢靠在裴厭身上,說:「鯽魚兩條,青魚三條,把鯽魚留下熬湯,青魚留一條,餘下兩條給劉哥一條,等會兒我回家放一條,竹哥兒和霜兒肯定愛吃。」
「行。」裴厭答應道,又問:「給家裡的不用殺好?」
「不用,我直接提過去,叫狗兒弄。」顧蘭時說著,彎腰就從地上拔了一根堅韌的藤草,拉過魚簍從中拿出一尾青魚,在魚嘴上穿了,打個結又放回去。
日頭熱辣辣的,幸好身後有棵樹,腦袋和上半身被樹影擋住,不至於曬得眼睛都睜不開。
四下無人,顧蘭時再次靠著裴厭,懶洋洋沒骨頭一樣。
裴厭因手上胳膊上沾了河水,怕冰,沒有主動攬住夫郎,坐在那兒任憑倚靠。
少有的閒暇讓兩人十分愜意,哪怕不說話,彼此也能感受到那份溫情。
很快被勇猛無敵抓小蝦的灰灰打破,它嘴裡叼著東西,跑過來用一雙無辜激動的眼神看著兩人,嗚嗚嗚直叫,還把小蝦吐出來,用鼻子往顧蘭時腳邊頂。
顧蘭時無奈,直起腰笑著把小蝦拾起,放進地上竹籃里,再揉揉灰灰耳朵,指著籃子說:「再抓到了,就放進裡面,回去給你煮了吃。」
灰灰歪著腦袋看他,又看看籃子,站在原地搖了幾下尾巴,像是明白了,隨即又跑向河邊。
這兩年一到夏天,裴厭總來這邊抓魚摸蝦,河裡的東西有是有,但比從前精了,再說河岸邊魚蝦也少,灰灰好幾口都咬了個空,一生氣便衝著河水吠叫。
沒有狗跑過來攪擾,好一陣子後,顧蘭時鬆開裴厭胳膊,打了哈欠說:「不早了,你先回去把魚殺了,我放下東西就回來。」
「好。」裴厭放下褲管和衣袖,穿好草鞋拎起魚簍和竹籃,先往鴨子那邊走,顧蘭時跟在旁邊拍了幾下手,鴨子聽見動靜,紛紛往河岸游。
兩人趕鴨子一路回去,草木豐茂,綠色的螞蚱在其間蹦躂。
顧蘭時目光順著螞蚱遠去,說:「要不是我身子沉,早就逮住了,抓回去好餵雞仔子們。」
裴厭沒忍住笑了下,開口道:「改天我出來逮。」
一個多月過去,雞仔長大了些,他之前又買了十隻母雞仔回來,如今連公雞仔十一隻,母雞仔四十六隻。
兩人在家門口分開,顧蘭時拎著一條青魚徑直往村子那邊走。
顧家院門開著,花惜霜在葫蘆架底下搖轆轤打井水,聽見動靜,她抬頭去看,笑容不再像以前那麼羞澀拘謹,喊道:「蘭時哥哥。」
「霜兒,打水呢。」顧蘭時往裡走,見她圓圓的臉頰因熱意而泛紅,笑著開口:「怎麼不讓狗兒打水?」
「他去地里了,我洗衣裳。」花惜霜把井桶里的水倒在木盆里,盆里是一家子的衣裳,昨天下水田,每個人衣裳都不免沾了泥水。
顧蘭時把手裡的青魚提起,說:「這你厭哥哥捉的,我放灶房,最好今天就殺了吃,天熱,放不得。」
「嗯。」花惜霜認真點頭,青魚不小呢,最近忙,家裡都沒工夫去捉魚。
「蘭時哥哥。」竹哥兒人還沒到,聲音就從通道那邊傳來。
顧蘭時從灶房出來,見他提個水桶,肯定是去後院給牲口添水了,天熱起來,牲口水量要給足,不然渴得慌。
他叮囑道:「放了條青魚,你要沒事做,就去殺了,刮刮魚鱗,剖開肚子,不是什麼難活。」
「蘭時哥哥。」竹哥兒道:「我早就會了。」
他嘴上抱怨,但說完又笑了。
「行行,會就行了。」顧蘭時知道弟弟嫌煩,不再囉嗦,許是沒怎麼分開過,成了親依舊離得近,他總覺得竹哥兒還小呢。
「爹娘不在?」他問道。
竹哥兒拿了張椅子過來,讓他坐下,說:「和狗兒哥都在地里,家裡就我倆。」
花惜霜在旁邊洗衣裳,竹哥兒拿了搓衣板和野澡珠過來,坐在小凳上一起幫忙搓洗。
閒聊兩句,竹哥兒想起一件事,說:「蘭時哥哥,你知道不,裴家過兩天就要給裴虎子換親了。」
「這麼快。」顧蘭時有點驚訝,上回聽說,還是裴家剛把事情定下,因裴厭的緣故,他從不和裴家人打交道,有時聽見傳言,都是他娘跟他說兩句。
「嗯,就後天的事,我早上路過他家,都在拾掇院子了。」竹哥兒說道。
顧蘭時想了一下,開口:「我記得裴春艷好像才十四。」
「可不是,娘說了,和竹哥兒一年的。」花惜霜在旁邊搭腔。
裴春艷在裴家爹不疼娘不愛的,也不知什麼時候起,越發沉默,除了幹活以外不怎麼出門,唯一好的,就是她沒挨過打,至於是否吃飽穿暖,那只有裴家人知道了。
三人說一陣閒話,對裴家,顧蘭時沒多少好感,尤其葉金蓉和裴勝裴虎子,至於早兩年死了的裴興旺,就更看不上。
他聽裴厭提過一嘴,裴春艷雖是老么,但因是個女孩兒,不怎麼受待見,他能聽出裴厭對裴春艷的陌生感。
換親的事不少見,只是裴春艷年紀有點小,一般十五六歲才成親嫁娶呢,她十四歲就要出嫁了。
村里都知道,裴家是拿姑娘給裴虎子換夫郎。可再怎麼唏噓,那也是人裴家的事,旁人管不著。
沒待多久,從家裡回來後,見裴厭在院裡刮魚鱗,顧蘭時沒瞞著,大咧咧和他直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