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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遙沒說什麼,他拍拍陸行淵的肩,一切盡在不言中。
方生把他們之間的貓膩看在眼裡,笑而不語。
二人道別完,他抬頭看向林傾山和舒長老,微笑道:「師弟,你不叮囑兩句?」
師弟二字一出,在場的人不由地一驚。幾個小輩一時拿不住他在稱呼誰,紛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林傾山本來還打算裝個傻,沒想到被方生看穿了,他很沒面子地撇了撇嘴,道:「你都知道了還問,等著看我的笑話嗎?對對對,他就是我宗門的弟子怎麼了?」
林傾山說著還有點火大,沒個好臉色,就像是被人拆穿後惱羞成怒。
方生被他懟了沒有生氣,反而高興道:「你沒有反駁我叫你師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已經沒有那麼生氣了?」
林傾山一怔,看向方生的眼神十分複雜。愧疚,悔恨,自責……他動了動嘴唇,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沉默地垂下頭。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一直活在方生的庇佑下,任性而為。他自己懦弱逃避,把所有的過錯都推到方生身上,本就沒有資格生氣。
是他拉不下臉面,不敢承認。
方生見他神色躲閃,以為他還是介懷過去的那些事,笑意微僵,但很快又高興起來。他在心裡安慰自己,起碼這也是一點進步,總好過以往林傾山對他完全不理不睬。
陸行淵沒料到林傾山和方生之間還有這一層關係,難怪他們進入宗門時,那些二級主事對林傾山十分熱情。而剛才在大殿上方生縱容他,多半也是林傾山的緣故。
陸行淵當年選擇這個宗門完全是巧合,沒想到誤打誤撞給了他一個很大的契機。
「師尊,我隨宗主走一趟。等我回來,我有事同你相商。」
既然被方生看穿了來歷,知道他不會對舒長老等人不利,陸行淵不再藏著掖著,他的來歷是時候給舒長老一個解釋。
御獸宗的雷池深入宗門腹地,是御獸宗弟子的禁地,沒有宗主允許,不得擅自闖入。守護雷池的兩位長老還是第一次看見方生帶人前來,恭敬地給他們打開進入雷池的通道。
那是一扇刻滿封印的巨大石門,在兩位長老的合力開啟下發出轟隆隆的悶響,緩緩朝著一側打開。
濃郁的雷霆元素從門口噴涌而出,方生振袖一揮,雷霆之力在他們面前止步,消散於無形。
陸行淵注意到那截在大殿上看過的尾巴又滑了出來,勾住一絲雷霆之力,緩緩抽回。
雷池內雷雲密布,雷霆之力交織,陸行淵跟著方生踏入其中。不過是走了一步,卻像是走入另一個世界。
噼里啪啦的聲響不絕於耳,天地被染成了青黑色,像化不開的濃墨一般粘稠。
這是御獸宗的底牌,方生很是驕傲,問道:「如何?」
陸行淵環顧四周道:「不錯。」
陸行淵這話不是為了哄方生開心,而是十分中肯的評價。
如今這個世道,天地不全,靈力下沉,許多福地無緣無故地消失。在這樣的情況下,御獸宗還能養出這樣的一片雷池,確實是有點本事。
而且這片雷池的質量不差,就算陸行淵擁有天道意志的雷池,也對此地刮目相看。
方生對陸行淵的回答很滿意,掃了一眼疾風道:「蠱雕生於雷霆之間,以雷為食。上古時,雷池眾多,蠱雕一族不必擔心無法繁衍後代。但隨著上古消亡,雷池碎裂,蠱雕一族也逐漸消失在大眾的眼中。你手上這一隻,算得上是唯一。」
方生識破了疾風的真身,陸行淵並不驚訝,但方生的那句唯一讓他心底一沉。
紅尺素在秘境中見過疾風,陸行淵不相信他回來時會不告訴方生這一點。
方生是什麼意思?
「蠱雕喜雷,放它去玩吧,我們兩單獨聊聊。」方生溫和笑道。
他看起來還算年輕,四十出頭的樣子,表象並不兇悍,笑起來還很和氣。
陸行淵給疾風使了個眼神,疾風懂事地飛走了。在它眼裡這片雷池的質量不如小世界,打打牙祭倒也無妨。
「天地間雷池稀少,你能把它養這樣大也不容易。尋不到自然而成的雷池,你應該沒少餵它渡劫之雷。」
方生話裡有話,他和陸行淵站在雷池中間,雷霆就在他們腳下,像是某種法則的見證。
如果說陸行淵之前只是有所懷疑,那現在這一句他便是聽懂了。
白澤一個問道期的小弟子,從哪裡找渡劫之雷?
倒是他陸行淵離開天衍宗後,渡劫了好幾次。
方生早已識破他的身份,卻不動聲色地把他引入此地。
陸行淵有所戒備,疑狐道:「前輩何時知道是我?」
方生笑了笑:「不是你告訴我的嗎?」
第二百零六章
方生一開始並沒有懷疑過陸行淵的身份,他對林傾山格外關照,對林傾山宗門內的趣事還是略知一二。
陸行淵當年以白澤的身份高調回來,身邊時時刻刻跟著謝陵,方生怎麼會注意不到?
白澤和陸行淵同時出現不是一次兩次,單憑一隻蠱雕最多是惹人懷疑。對於沒有親眼見過的人而言,要想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做出準確判斷還是有些困難。
但陸行淵不走尋常路,他從踏進大殿開始,就沒想過再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