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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飛龍若有所思,手上的靈果被陸澤整盤端走,他拿出丹藥,遞給陸行淵道:「你得習慣。」
陸行淵抬頭,白飛龍正襟危坐,上半身藏在陰影里,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見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卻莫名的讓人毛骨悚然:「牲畜被圈養的太久,就會覺得天地只有獸園那麼大一點。」
陸行淵停在原地,沒有動。
白飛龍也不介意,他把丹藥放下道:「你朋友可能要明天早上才能恢復,早點休息。」
說完他便站起身,離開了廊下。
陸行淵沉默許久,久到身體發麻,涼風穿堂,他才猛然驚醒。裝著丹藥的白玉瓷瓶就在他眼前,院子裡靜悄悄的,陸澤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陸行淵拿起丹藥,打開瓶子嗅了嗅,濃烈的丹藥飄出來,只是聞一下就讓人精神一振,疲憊一掃而空。
白飛龍給的是頂級丹藥,藥效非比尋常。
陸行淵沒有服用,他遲疑片刻,將丹藥收起來。
廊下的靈光晃了晃,四周樹影拂動,陸行淵看向唯一還亮著燈的房間,在門口的長廊上坐下。
這一天經歷了太多的事,無數的消息堆積在腦海中,他來不及處理,又開始頭疼。
陸行淵揉了揉額角,深吸口氣,沒有強迫自己去處理。
短期內大量混亂沒有頭緒的事情堆過來,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時間,他如果著急只會越來越亂。他現在需要冷靜,也需要休息。
夜更深了,月色下,最外圍的範圍變得虛幻。
一夜無夢,陸行淵醒來時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天際微白,天空呈現灰藍色,月亮西墜,還有一點模糊的影子。
桃花林里傳出劍刃破空的聲音,陸行淵抬頭看去,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在林中翻飛,劍花密集,劍出有聲。
同為劍修,陸行淵看的有些入神。
等白飛龍一套劍法舞完,天空已經大亮,他收劍往回走,看見陸行淵便道:「記住了多少?」
陸行淵沒有掩蓋自己的視線,白飛龍自然有所察覺,他不怕陸行淵看,就怕陸行淵看了什麼也沒記住。
「我一生只有兩愛,一為劍道,二為煉器。你如果有興趣,在離開秘境之前,可以找我討教。我沒有傳承留下,但只要你想學,便是這個神識所擁有的全部。」
昨夜那個在陰影里的白飛龍沒了影子,此刻站在陸行淵面前的是有禮有節又溫潤的小帝君。他沒有藏私,甚至樂意教導陸行淵。
陸行淵站起身,行了個晚輩禮。劍客追求他們內心的極致,白飛龍是一個很好的老師,陸行淵沒理由拒絕。
白飛龍笑了笑。
在他們身後,陸行淵守了一夜的房門從裡面打開,江望走出來,神情疲倦,眼底青黑。
他看見陸行淵,打著哈欠道:「他醒了。」
江望言簡意賅,說完也不等陸行淵做出反應,就直接走人了。
陸行淵又驚又喜,給白飛龍行了個禮,三步並作兩步走進房間。白飛龍盯著他的背影,笑道:「你們魔族和狼族真是一脈相承。」
房頂上躺著曬太陽的陸澤聽見了,掏了掏耳朵,翻了個身,沒有回應。
江望的傳承將謝陵從鬼門關拉回來,血脈的進一步蛻變讓他的狼耳朵和狼尾巴又冒了出來。
他此刻身體還有些虛弱,躺在被子裡沒有起身,面色蒼白,那雙藍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清透。瞧見陸行淵進門,他神情恍惚,耳朵輕抿。
「小狼。」陸行淵走到床邊,看著劫後餘生的謝陵,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一般,聲音略微哽咽:「我以為……」
聲音低下去,後面的話消失在空氣中,沒有傳入謝陵的耳朵。
謝陵莫名的知道陸行淵想說什麼,他從被窩裡伸出一隻手,握住陸行淵的手掌。陸行淵在外吹了一夜的風,此刻手掌冰涼,反顯得謝陵的手有些熱。
「師尊,我們算不算拜過堂?」謝陵問道,神情真摯,不帶慾念。
陸行淵被他的話勾起回憶,夢裡張燈結彩,高朋滿座,父母的祝福,族人的笑聲,琅煌無可奈何的抱怨……
他悔恨差點讓謝陵送命,謝陵又如何察覺不到?可是他不想陸行淵被那樣的情緒左右,他更希望陸行淵記得夢裡的美好。
兜兜轉轉三世,不管是天衍宗山上的雨夜,還是城牆後的庭院,他撞進他的懷裡一次又一次。
「師尊?」謝陵見陸行淵沒有回答,輕聲喚他。熟悉的稱呼出口後,他頓了頓,突然起了壞心眼:「哥。」
陸行淵抬頭,可疑的緋色染紅了耳朵,那什麼都沒有的夢反而在這個稱謂下催生出不可言說的愉悅。
他握住謝陵的手,親吻他的指尖,垂眸道:「夢裡倉促,你無心嫁我,不算成親。」
謝陵輕啊一聲,爭辯道:「我沒有。」
夢裡急促的不安讓謝陵意識到不對勁,他拒絕只是想找出不安的緣由。
陸行淵眼含笑意:「我知道。小狼,我愛你。」
第一百八十一章
突如其來的告白飽含著熱意,噴薄在指尖,謝陵愣了愣,反應過來陸行淵說了什麼,他眨了眨眼,繼而臉色爆紅,耳朵發燙,身體的虛弱帶來的蒼白都被壓下去。
此刻斷然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太多的疑惑懸而未決,他們周身危機四伏。可是差一點失去謝陵的那種不安讓陸行淵忽略了這些,夢裡的洞房花燭讓內心隱秘的情感變得飽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