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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淵覺得很是眼熟,似乎在什麼地方見過。
陸晚夜提醒道:「始祖。」
陸行淵一怔,這熟悉的氣場豈不就是他血祭時的石像?只是比起石像,這張畫像沒有角。
倘若陸行淵能夠看見自己身後幻化的魔影,就會知道比起石像,除了角,他身後的魔影和這張畫一模一樣,甚至是手上的捲軸,也是分毫不差。
「這個世上真的有人會光陰之術嗎?」陸行淵死過一次,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在他這裡,一直是個解不清的謎團。看著畫像手裡的這張捲軸,他總有一種心驚肉跳之感。
「後人會不會我不知道,但始祖手上這張捲軸真實存在。據我所知,他當年想要回溯時間,所以製造了這張捲軸,但最終並不滿意,捲軸所能回溯的時間有限,他取之無用,便隨手丟棄。」
陸晚夜的聲音沾了兩分酒意,聽起來比以往更加低沉醇厚。他和陸行淵說話之時,始終是一個十分愜意,放鬆的姿態。並沒有因為他是長者,就只有嚴肅成熟的一面。
「這張捲軸在現有的記載中,先後出現過幾次,大多記載模糊,除了引起爭端外,沒有什麼參考價值。」
陸晚夜有些惋惜,資料太少,不足以讓他深入研究。他本來已經把它拋之腦後,用來壓箱底。但今日看見陸行淵身後的幻影,突然想起來這事,才又把它找出來。
魔族的血脈之力能夠追溯根本,若是血脈同宗同源,身後的幻影就是同一個魔族虛影。偶爾因為血脈覺醒的程度不同,身後的虛影也會有所不同。比如陸行淵和陸晚夜,他們一個是喝了古魔精血,一個是血脈之力被完全激活。
他們的力量同而生異,魔族不驚訝,陸晚夜卻想了很多。或許有些事,他該透露給陸行淵,讓他有所了解。
陸行淵摸著這張畫像,總是忍不住想起他和謝陵的重生。他和謝陵前後腳的時間在懸崖上睜開眼,謝陵萬念俱灰,麻木痛苦。
這麼久以來,陸行淵一直沒有問過他到底是怎麼死的。他那時讓皇朝和宗門斗的兩敗俱傷,收攏了兩方的勢力,旁人要殺他並不容易。而且若是死在別人手上,他不會是那樣的神情。
陸行淵心情沉重,問道:「如果捲軸被人用了,會產生什麼後果?」
陸晚夜輕笑一聲,道:「我怎麼知道?我又沒用過。不過我知道這張捲軸應該怎麼用。」
陸行淵敏|感地抬頭看過去,陸晚夜目光深邃,道:「始祖是個有惡趣味的人,這張捲軸是用殺陣承載光陰之術,以肉身為祭,神魂開道,如果使用者一不小心把別人也卷進來,因為光陰之術的殘餘,他們很容易在不穩定,沒有明確時間的空間裡重逢——也就是夢境。」
陸行淵眉心狠狠一跳,不著痕跡地放下古籍,把手攏入袖中,壓下自己的異樣。陸晚夜所言,和他的遭遇是如此的相似。
重生,夢中相見。一個是巧合,兩個也是巧合嗎?
陸晚夜沒有注意到陸行淵的異色,也想不到自己兒子的奇遇不止一個,他打了個哈欠,懶散地靠在躺椅上,枕著自己的手臂,側身看著陸行淵。
「始祖之血非比尋常,你如今神魂沒有完全融合,承載不住這股力量。等你神魂融合後,它應該會給你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
陸晚夜經歷過古魔之血的洗禮,因為是初代古魔,血液強度無限接近始祖,深紅之中帶著金色。他被血液煉魂淬骨,知道血液純度越高,帶來的好處越多。
陸行淵眼下這情況,首要做的還是融魂。
陸晚夜已經準備好了,就等著陸行淵把族裡的事物安排好。融魂之時不能被人打擾,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閉關是最好的藉口。
知道始祖之血對自己沒有危害,陸行淵的思緒就有點跑偏。他的神識找到儲物空間中剩下的半瓶魔血,猶豫片刻,道:「如果有足夠多的魔血,能不能給你修復神魂?」
已有兩分睡意的陸晚夜打了個哈欠,不以為然道:「我是魂體,修魂要用天材地寶。你要是真有多餘的魔血,最好給自己留著,融魂的時候說不定用得上。」
聽到否定的答案,陸行淵有些泄氣。不過很快他又振作起來,天地間能夠修復神魂的天材地寶不多,找起來可能費時費力。但是沒關係,為了陸晚夜,他不怕麻煩。
陸晚夜看出他的心思,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的好孩子時時刻刻憂心他的身體狀況,他當然很高興。只是在他的計劃里,他沒想過自己能活那麼久。殘魂被卷進小世界是意料之外,復活這種事他沒有想過。
陸行淵沒在小世界待太晚,估摸著晚宴結束他就從小世界離開了。
月上梢頭,清冷的銀輝如水流瀉。
陸行淵坐在床上,一抬頭就看見案桌上的香爐。他之前用過三次靈犀香,次次入夢遇見謝陵,所以他一直深以為是香的緣故。
但今夜聽到陸晚夜所言,他心裡的堅定有了動搖。
陸行淵沉默片刻,沒有燃香,直接躺在床上,放鬆思緒,讓自己很快進入夢境。
熟悉的意識下沉讓陸行淵的心也跟著顫了一下,他睜開眼,發現這一次夢境裡的景象格外的正常。沒有束縛的紅繩,也沒有曖|昧的薄紗和軟塌。
他站在一間閣樓里,案桌上燃著香,像是雨後晴空,清新淡雅,沁人心脾。閣樓有一扇窗,窗戶大開,窗外青山綠水,天高地闊,碧藍如洗的晴空中,時不時地飄過幾朵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