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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嗎?」許是陸晚夜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悲傷,平靜而理智,陸行淵那種心堵的感覺更甚。
他不知道自己在固執些什麼,鬱悶而不得其法,反而更難受。
陸晚夜緩緩點頭,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可隱瞞的。
陸行淵瞳孔驟縮,手指虛握,冷聲道:「她身上為什麼會有天譴之力?」
修道者沾染因果是很尋常的一件事,但天譴不同。天譴雖也是道業的一部分,卻有諸多的限制條件。能惹得天譴加身,意味著被天道放棄,成為天道棄子。
顧家血脈被稱為衛道者,以劍為身,無堅不摧。他們衛道,護道,得天道厚愛。雲棠是唯二的顧家血脈,她即無罪業,又無心魔,怎麼會被天道所棄?
陸行淵隱隱有所猜測,可他還是想向陸晚夜討一個答案。
「因為她殺了我。」陸晚夜的話肯定了陸行淵心中所想。
他當年以天下為棋局,眾生為棋,生死布局,其目的就是為了混淆東皇鐘的視聽。他嘗試過幾次,發現東皇鍾也不是無所不能。
或許是它太自信,也或許是它對這個世界的掌控開始力不從心,陸晚夜找到了鑽空子的方法。
東皇鍾一直把自己隱藏的很好,但又流傳出了關於它的流言,白飛龍對此做出假東皇鍾,以贗品替代真品。
陸晚夜沒有假東皇鍾,但他有東皇鍾碎片,他以東皇鍾為棋局,拉所有人入局,讓東皇鍾以為他們真的是在搶奪。
可在這個局裡面,東皇鍾至始至終都沒有現身。陸晚夜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誘餌不僅要給眾生,還要給東皇鍾,而給東皇鐘的餌是他自己。
他在完成一系列的布局中,故意觸發東皇鐘的自我防禦,逼迫東皇鍾對他動手,讓各大門派圍攻魔族。
東皇鐘的視線被陸晚夜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的最後一步就是在這個棋局中死去,然後用仇恨替換東皇鍾這個因果。之後魔族再行事,便能以仇恨為由。
但怎麼死,由誰來動手成了一個難題。
這只是第一層棋局,還有明為仇恨,實為尋找東皇鐘的第二層。在第一層殺死陸晚夜的人,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層的靶子。
因為他會是最後接觸陸晚夜的人,陸晚夜會不會告訴他真相?他對著一切又知道多少?
陸晚夜的死是另一個疑心的開始,找不到東皇鐘的人不罷休,害怕被發現的東皇鍾也不會罷休。它會用天道來約束,如果對方有異心便除之而後快。
陸晚夜的第一人選並不是雲棠,而是慈悲大師,他們當時的計劃里,執掌第二個棋盤的人是無塵。
但是意外出現了,他和雲棠有了孩子。
他們對這個孩子的去留產生了分歧,計劃之外的存在,對於布局的他們而言是個不小的變數。
後來陸晚夜對計劃做出了調整,暫時把無塵排除在外,讓陸行淵繼承一切,最後的殺人者也從慈悲變成了雲棠。
親生母親殺夫棄子,背叛一族,這讓魔族有足夠的理由去仇恨。
第二層棋局完成閉環,雲棠只要不做出大動作,身上的天譴就不會觸發。一旦她選擇行動,那便是對陸行淵有了足夠的自信,大膽地去為他鋪路。
掌棋者也是棋中人,陸晚夜和雲棠為此捨棄了太多,但他們不後悔。
只是這個真相對於陸行淵而言有些殘酷,他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需要點時間接受這一切,帶著謝陵先行離開。
陸晚夜沒有阻攔,剩下的事他們小兩口自己去擔,他這做父親的就不摻和了。
不過……
陸晚夜垂眸摩挲手裡的簪子,看著花間的虛影,嘴角微勾,輕笑道:「夫人,好久不見。」
第二百四十七章
窗外的雨聲很吵,陸行淵本來想帶著謝陵出門走走,見狀只能放棄。他關上窗戶,拉著謝陵在軟塌上坐下,把頭枕在謝陵的腿上。
從小世界出來後他就一言不發,一臉心事,謝陵不知該從何安慰,靜靜地陪著他。
陸行淵收起自己的魔角,拆了發冠,微微側身,攬住謝陵的腰。青絲垂落在謝陵的腿間,柔軟光滑。
「小狼,她有沒有話留給我?」陸行淵悶聲道,「給我說說你遇見她之後發生了什麼。」
謝陵神色微頓,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從那張捲軸開始說起。
那張捲軸是陸晚夜留下的後手,雲棠是唯一的知情者,上一世她動用捲軸的緣由和陸行淵猜測的差不多,這一世她在拿到捲軸的那一刻就發現捲軸被用過。
她在謝陵的神情中發現了端倪,知道陸行淵和謝陵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
她把過錯攬在自己的身上,認為是她保護不當,才讓陸行淵出事。她為此痛苦自責,謝陵坦白了陸行淵分魂一事,上一世他並未真正的死去,只是那個時候,他們都不清楚,選擇了重來。
雲棠在乎而隱忍,她選擇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走的決絕。
「她同意我們在一起,還給了我一對鐲子。」謝陵取出鐲子,道,「我後來檢查過,她把自己的東西都留給我們了。」
陸晚夜打造的這對情人鐲,本身就有儲物的功能。雲棠給謝陵鐲子的同時,也把自己的積蓄一併交付。
她修道多年,珍藏無數,唯獨沒有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