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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塵也覺得奇怪,可他堅信心中的判斷:「劍尊小心為妙,小僧一直覺得這個狩天計劃有問題。」
陸行淵挑眉道:「何以見得?」
無塵合掌,眉眼低垂:「小僧被稱為佛子,卻並不是在佛宗該有的輪迴里降生,我比下一個輪迴日提前了整整一百八十年。輪迴錯亂意味著天道有缺,這恐怕才是狩天計劃真正的目的。」
佛宗的三千年是一個虛數,輪迴相差個幾年實屬正常,但要是差上百年,就明顯有問題。雖然無塵誕生時,優曇花開滿寺院,天降佛光,是為祥瑞之兆,但也無法彌補巨大的時間差。
佛宗是狩天計劃的參與者,他們對此心知肚明,從未虧待過無塵,反而把人護的更緊,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
外人對佛宗的佛子輪迴並不了解,無塵也算是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三人,這是他的誠意,也是他的提醒。
天道有缺絕非說說而已,這背後牽扯的問題過於複雜。
陸行淵和謝陵雖經歷過一世,卻沒有遇見這個問題,就連狩天計劃在上一世也無人再提及。這一世因為陸行淵的破局,前世無法登場的各種秘密紛紛上演。像是一隻只花枝招展的蝴蝶,引誘陸行淵去解開。
陸行淵輕揉額角,他暫時還不能判斷無塵所言的真假,若是天道有缺,三聖人制訂了狩天計劃為什麼首先針對的是陸晚夜?
他爹身上究竟隱藏著什麼秘密?
無塵知道這件事有些驚駭世俗,陸行淵的猶豫也是情理之中。別說陸行淵懷疑,就是他自己在最初也感到驚悚。
他此來是為了提醒一二,讓陸行淵有所防備,以免落入圈套而不自知,步入陸晚夜的後塵。
第四十四章
無塵達到自己的目的後,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雖為佛宗之人,卻和佛宗近些年來遠離紅塵是非,自掃門前雪的形象有所不同。
凌玉塵身為邪宗弟子,一向和他們這種自詡名門正派的宗門不對付,見狀試探道:「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你是不是要走了?」
無塵目光微挑,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他看向陸行淵,溫和道:「小僧不才,在遮掩血氣方面破有心得,或許幫得上劍尊。」
提醒陸行淵小心狩天計劃只是無塵的目的之一,他脫離宗門前來,還想順便再幫陸行淵一把,助他離開人族。
狩天計劃關於天道,和每一個修行者息息相關,無塵上心是情理之中。雖然此刻陸行淵還被他叫一聲劍尊,但其真正的身份是魔君之子,和正道已有溝壑之別,無塵再三相助,實在耐人尋味。
「我與小師父素昧平生,今日稱得上是第一次打交道,如何能勞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相助?」陸行淵和無塵萍水相逢,毫無交情,如果是以往傾力相助,他斷然不會有所戒備。如今他名聲已毀,無塵一個清修的佛子和他攪合在一起,並非好事。
無塵笑了笑道:「劍尊譽滿天下,無需妄自菲薄。身份不過是一個有跡可循的來處,劍尊做了魔子難道就不是曾經大家認識的劍尊了嗎?」
無塵心境澄明,他看好的是陸行淵這個人,和他是什麼身份來歷沒有關係。
「你這小……和尚還挺有趣,要是慧明大師聽見你這等言論,恐怕都要捶胸頓足,懷疑你被邪魔入侵,要給你驅魔。」凌玉塵可知道佛宗那群老古板,一個個苦大仇深,認為世道非黑即白,簡直是蠻不講理。
無塵在他們中間長大,沒有變成個小古板也是一件神奇的事。
無塵目若琉璃,他注意到凌玉塵話語裡的遲疑,只是那不是什麼好話,淡笑不語。
凌玉塵沒由來的心裡發毛,搓了搓手臂,及時地轉移話題,身體側向陸行淵的方向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三屍宗為了尋你下了血本,請出宗門元老施展血引之術,就算你改頭換面,易容變幻,只要有引子帶路,三屍宗同樣能鎖定你。」
三屍宗的血引之術是以同族或親人的血氣做眼的追蹤術,術法偏門,而且損耗頗大,若非陸行淵的價值值得他們冒險,他們也不敢如此消耗。
陸行淵這一路上儘可能地隱藏自己的氣息,沒有妄動靈力,就是防備仙門的各種追蹤之法。沒想到三屍宗如此大手筆,氣息可自斂消失,但血氣連根同體,要阻隔血氣窺探並非易事。
陸行淵環顧房間,屋子裡有布置好的陣法,足以證明無塵所言不假。
陸行淵內心有所觸動,今時今日,還願意站在他身邊的人屈指可數。他不得不承認,無塵的雪中送炭遠比錦上添花來的實惠。
「小師父深明大義,陸某先行謝過。」陸行淵談吐灑脫,並不會因為剛才的戒備就扭捏作態。無塵即無惡意,他便大大方方地承了這份情誼。
無塵合掌還禮,他們佛家講究一個緣字。他提前降生在輪迴之外是因天道有誤,陸行淵命運坎坷亦因天道而起,說到底他們都是被天道愚弄的可憐人。
他今日幫了陸行淵,說不定日後還要仰仗陸行淵相助。
緣來緣起,一切皆有定數。
無塵說完自己的事,目光轉向一旁的謝陵。這師徒二人關係微妙,一路上都沒個機會深入交流。
無塵看在眼底,面上清風朗月,卻在桌子底下踢了凌玉塵一腳,道:「我為劍尊遮掩血氣還需要幾樣東西,不知道凌施主可願意陪我出去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