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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提到陸行淵明顯不合適,謝陵面不改色地把琅煌拉出來做擋箭牌,道:「琅煌先生一個人住,偶爾無聊就會研究棋局,我在他跟前學藝時,跟著他學了一點。」
謝道義將信將疑,不過謝陵難得心平氣和地和他對局,他想了想沒有深究。與其為了一個爭論不出結果的答案和謝陵不歡而散,還不如睜隻眼閉隻眼。
棋盤上棋子黑白分明,誰也不讓著誰。
謝萱靠在一旁看的格外認真,壓根沒注意從棋盤上蔓延出來的焦灼氣氛。
謝道義落子的速度慢下來,思索的時間明顯變長。為了不讓謝陵察覺,他起了話頭,道:「你們這麼晚進宮應該不是專程來找我下棋吧?」
謝萱點頭,直白道:「我們是來告狀的。」
謝道義落子的動作一頓,雖然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耐著性子道:「說說,出什麼事了?」
謝萱立刻來了精神,把楚紅館的事說了一遍,謝陵出面遭到三屍宗威脅,她這個當姐姐的看不過去,當然要出手相助。
「那人無非是覺得自己有靠山,但有靠山的又不是只有他一個,我們也有。」謝萱神采飛揚,話語裡有幾分傲氣。
謝道義聞言輕笑,他為君為父,縱然心裡沒有多少情感,在這樣的情況下被子女依靠,還是有種微妙的滿足感。
更重要的是謝陵沒有排斥來找他,讓他出頭,這算不算是一種緩和?
「三屍宗有些過了,你可怕?」謝道義拿著一顆黑子,面對棋盤上的局面,遲遲沒有落子。
謝陵見他詢問自己,道:「我只是覺得自己多多少少留著父皇的血,要是真的被人鎮住,不敢出頭,豈不是丟父皇的臉?」
第一百一十六章
棋盤上,黑子丟盔棄甲,大勢已去,走入絕境的白子反而起死回生,反敗為勝。
謝道義拿著棋子,遲遲沒有落下,他端詳著眼前的棋局,被圍困的黑子獨木難支,他過了許久才接受現實,道:「你贏了。」
謝陵的臉上沒有勝利的喜悅,他興致缺缺地放下棋子,仿佛一切是理所當然,沒有值得驕傲的地方。
不過謝萱很高興,看著自己那盤殘局在謝陵的手裡盤活,最後更是勝過謝道義,她比自己贏了還要激動,抱著謝陵的手臂崇拜地看著他,一雙眼睛亮晶晶地,如同天上的星辰一般,閃爍著明亮的光澤。
謝道義沒有收拾棋局,他在心裡復盤剛才的每一步棋,他明明勝利在望,完全不知道錯在什麼地方。
良久後,他嘆了口氣,道:「你以後沒事可以回來陪我下棋。」
謝陵打了個哈欠,露出兩分倦意:「再說吧,我還不想回來。」
陸行淵在外面,謝陵的心也在外面,他知道謝道義是有意親近,但這已經不是他想要的。他和謝道義的父子情,在謝道義默許謝遲利用他來控制陸行淵,默許謝遲殺死他時,就消失的一乾二淨。
如果不是陸行淵,他根本就活不到現在。
察覺到謝陵話語裡的冷淡,聯想到他回來這些日子受的委屈,謝道義也不是完全無動於衷。畢竟是他的孩子,不管他怎麼樣,總輪不到外人欺負。
「你不回來,一直住在你七哥府上也不像個樣子。我會差人去幫你置辦新的院落,以後那就是你的地盤了,你想呼朋喚友,還是金屋藏嬌,都隨你。」
謝道義以往疏於對謝陵的照顧,只覺得一晃眼,當初那個被妖族利用來離間他和雲棠的嬰兒就長大成人了,他一直安靜地生活在宮裡,習慣了不被人在意,像個透明人一般,無人在意他的去留。
謝道義知道他心裡有怨,不想留在宮裡,總想跑去出,這些謝道義都不在乎。畢竟謝陵也到了該獨立的年紀。
今日三屍宗目中無人,欺謝陵獨身一人,沒有根基,那他就以這個宅院為戒,讓其他人明白,這是他謝道義的兒子,他還沒死呢。
「我在府上住的挺好的,七哥又不會嫌棄我。」謝陵聽到府邸的第一瞬間不是開心,而是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把陸行淵帶過去,一想到要和他分開,謝陵就生出牴觸的情緒。
謝陵拒絕的太快,甚至沒有猶豫,謝道義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謝陵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
他允許皇子出宮建府,親賜院落,就是允許他們去培養自己的勢力,相互之間形成良性競爭。一座府邸確實沒什麼大不了,但這背後代表的是謝道義的認可。有了府邸,就是有了根基。
「小十七,你是不是傻?」謝萱坐直身體,一本正經道:「父皇只是說給你置辦院子,又不是不許你住在七哥府上。只要你喜歡,別說是七哥家,就是來我家長住也沒有問題。」
謝萱說著,轉頭看向謝道義,托腮道:「所以父皇給小十七安排的院子在哪兒?能在我附近嗎?讓小十七和我做個伴吧!」
「你不常在家……」謝萱一打岔,謝道義就把謝陵拒絕的話忽略過去。他做決定的事,沒有人能更改。
「我不管,我就當父皇同意了。」謝萱捂住耳朵,假裝什麼都聽不見。
面對她的撒嬌,謝道義無奈地笑了笑,道:「好,都依你。」
謝萱住的那條街清淨,而且她一直很照顧謝陵,讓謝陵去和她作伴,多少也能打消謝陵的牴觸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