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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皇鐘不僅困住了世人,也困住了自己。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修復東皇鍾,讓東皇鍾認主。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囚困天熾的人下的真言有問題,東皇鍾一直在逃避。
一旦有人想走這條路,它就極力反撲,然後藏的更深。
陸行淵能夠走到這裡,是很多人的犧牲鋪路。他們所期望的,一直是離開這裡。
「我爹讓我來找前輩,可是前輩有破解之法?」
涉及到修復東皇鍾,陸行淵無從下手。他一世煉劍,未曾想過有一天會走上煉器這條道。
「想要修復東皇鍾,需要滿足三個條件。」白飛龍將古籍推到陸行淵面前,上面有他寫下的詳細鍊制步驟。
陸行淵接過翻看,白飛龍繼續道:「第一:找到東皇鍾碎片。這一點你已經滿足,不必擔憂。但接下來我要說的兩點才是重中之重,你必須記好,而且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到。」
陸行淵正襟危坐,一臉正色。
白飛龍道:「自從我們打破東皇鐘的平衡後,東皇鍾就將裂痕藏起來,你要想辦法找到碎裂之處,然後按照我給你的步驟進行修復。東皇鐘不同於其他的器物,修復完整也只不過是完成一半,你還要想辦法為東皇鍾重新煉製一個器靈。」
東皇鍾這樣的聖器,沒有器靈孕育,終究是死物。而死物不可能認主,自然也不會讓陸行淵輕易打開它。
東皇鍾碎片可能是載體過小,沒有受到輪迴的污染,才保留了最純淨的靈氣,讓陸行淵可以使用。
但它也只是讓東皇鐘不那麼排斥陸行淵,在有器靈的情況下,讓東皇鍾優先考慮陸行淵。
白飛龍知道這兩件事很難,可他已經沒得選了,陸行淵是他最後的希望。他直視陸行淵的眼睛,嚴肅道:「你能不能做到?」
陸行淵沉吟片刻,道:「這第二條對我來說不難,我有一個朋友,他生來就在陰陽之間徘徊,他答應我爹幫他找東皇鍾裂痕所在,我相信他可以找到。至於這第三點……之前在蠻荒秘境,前輩教我煉靈,可是考慮到這一點?」
白飛龍不知道蠻荒秘境的事,但他了解自己。他在蠻荒秘境內,應是看到了陸行淵的潛能,才會做出這種選擇。
「煉靈之術確實是可以催生器靈的孕育,但我們沒有時間慢慢去等。我傳你煉靈之術,是希望你能找到一個強大而又願意自我獻祭的生魂,將它煉製成東皇鍾器靈。在煉製的過程中,你和生魂都要下定決心,一旦你們之中有一個動搖,都會功虧一簣。」
白飛龍垂下眼,向陸行淵透露出殘酷的現實。
煉靈之術分為上下兩個部分,上卷是淬靈催生萬物,下卷是煉魂,以魂養靈。
昔日在蠻荒秘境,白飛龍兩卷都傳授給陸行淵,他當時沒有透露太多的消息,想來又何嘗不是怕陸行淵不能接受?
陸行淵內心激盪,說不吃驚是假的。
白飛龍的話說的還算委婉,一個願意為了成全陸行淵,自我奉獻犧牲的靈魂,他和陸行淵的關係必然不淺。
陸行淵如何能開這個口?親手煉製自己的熟人,甚至可能是親密無間的朋友,這對他而言,太過殘忍。
「只有這個辦法嗎?」陸行淵聲音發顫,每一個字都吐的艱難。
白飛龍點頭,如果可以,他願意做這個獻祭的靈魂,可惜他在世上漂泊太久,神魂之力所剩無幾,他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
陸行淵沉默下來,過了半晌,他才啞聲問道:「我的神魂可不可以?」
白飛龍一怔,陸行淵的神魂當然沒有問題:「你要獻祭,那誰來煉製?東皇鍾碎片只認你,換了旁人不一定可以……」
「可如果我成了東皇鍾器靈,我不就可以左右東皇鐘的選擇了嗎?」陸行淵道:「難的只是需要換一個煉器師。」
白飛龍勸阻道:「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因為不是東皇鍾自我孕育的靈體,在成為器靈的過程中,需要和東皇鐘相互磨合,短時間內不會擁有自我意識,只是能讓東皇鍾活過來。而且煉製東皇鍾需要龐大的靈力,你還能找到一個修為和你相當的煉器師嗎?就算你能找到,以你現在的修為也不足以煉製。」
白飛龍理解陸行淵不想犧牲別人的心情,如果換做是他,他也很難抉擇。
可有些時候,不是他們不去面對就能逃避問題,他們為此已經犧牲太多,難道到了最後這一步,要因為那些感情而放棄?
「行淵,我知道這對你而言很難,可很多事從來就由不得我們選擇。」白飛龍垂下眼,有些於心不忍。這只是陸行淵邁出的第一步,在這之後,他甚至可能失去更多。
陸行淵呼吸一滯,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壓在身上的重擔。
白飛龍,江望,陸澤,陸晚夜,雲棠……他們每一個人都在為這個共同的目標作出犧牲,他們除了彼此,沒有盟友,那條路孤獨而沒有終點。
他們走完了,陸行淵接過重擔,他是離終點最近的人,也註定是失去最多的人。
陸行淵深吸口氣,猶豫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我明白了。」
這是他無法逃避的命運,再痛苦他也得繼續往前走。
白飛龍心裡的大石頭落地,他欣慰地看著陸行淵,連說了三聲好,聲音激昂,逐漸染上濕意。
從他讓陸晚夜帶走碎片那天起,他就在進行一場豪賭,現在陸行淵告訴他,他賭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