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
師無為壓下心頭怒意,趁機借題發揮,引出陸隱川的罪行。他說的慷慨激昂,痛心疾首,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意。
陸隱川瞥了他一眼,目光轉向一旁的雲棠。她今日換了一身青綠色長裙,頭戴珠花華翠,對師無為的審判毫無反應,坐在一旁細品謝道義送來的茶。
對於這個親娘,陸隱川的心情是複雜的。
師無為再一次被無視,沙包大的拳頭砸在棉花上,心裡別提多鬱悶。他恨恨地咬牙,面上還得裝的深明大義。
「陸隱川,我既然敢把你送上戒律台,就是對你的罪行有所了解。破厄劍尊這個身份不過是個外表光鮮的遮掩,你這些年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虧得天衍宗對你悉心教導,怎知你人面獸心!」
師無為憤慨道:「你不分青紅皂白濫殺無辜,多少宗門毀於你手?就連謝陵你都不放過,他可是你的徒弟,你怎可輕薄凌|辱,殺他泄憤?你簡直喪心病狂,枉為人師!你……」
師無為激昂陳詞還沒說完,就被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他剩下的話一哽,全都卡住了。
樂呵呵看戲的眾人被這突兀的聲音吸引過去,入定的陸隱川也有了反應,目光落在謝陵身上。
謝陵掩唇咳嗽不止,手邊是打翻的茶碗。他剛才聽見了什麼?天衍宗不僅扣帽子,還扣的如此離譜!
墨流光懶懶地抬了下眼皮,沒有要給謝陵解圍的意思。
謝陵抖落衣袖上的水珠,在眾人的視線中,波瀾不驚地扶了扶面具,道:「破厄劍尊盛名在外,雖然吾等遠在妖族,但也知道劍尊修的無情道,冷心冷肺,怎會妄動慾念,做出這種荒唐的舉動?」
謝陵話語裡的質疑不言而明,他目光銳利,直勾勾地盯著師無為,不見畏懼。這老匹夫造謠都造到他頭上來了,當真是不要臉。
師無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我以前也以為他品性高潔,克己守禮,進退有度,怎料知人知面不知心。」
「是嗎?」謝陵語調微揚,看起來並不相信師無為的話,追問道:「你既說他……殺了謝陵,證據何在?何人所見?又是在何時何地?如何動手?」
謝陵之死並不是對付陸隱川的根本,師無為哪裡能想到有人會跳出來問的如此詳細?不過好在他還是有所準備,早早地從雲棠那兒借來當日跟著陸隱川辦事的白袍人,他們親眼所見,自然做不得假,只需要稍微改動一下說辭。
謝陵聽著白袍人口述陸隱川欺辱他,廢了他的修為,又將他打落懸崖,面具下的臉色很是精彩。他看向陸隱川,似笑非笑道:「沒看出來破厄劍尊對自己的徒弟還有這種興趣?」
陸隱川:「……」
沒有做過的事,陸隱川不打算背黑鍋。但謝陵有意,他背一背也行。
謝陵坐在妖族的位置上,代表的自然是妖族。
師無為以為是妖族顧念舊情,在意謝陵的顏面,非常樂意挑起妖族的恨意,趁熱打鐵道:「身為人師,枉顧倫理綱常,對自己的弟子生出邪念,干出這檔子腌臢事,實在讓人不恥,我天衍宗更是容不下此等敗類。故而今日請大家做個見證,將此惡徒除名九尊,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師宗主深明大義,我等深感佩服,不過我還有個問題沒弄明白。」謝陵不緊不慢地接了師無為的話茬,目光落在人證身上,嘴角帶笑。
師無為沒由來的心頭一跳,只聽謝陵問道:「這位道友當日既然親眼所見謝陵被殺,為何沒有出手援助?」
白袍人垂首道:「我修為不敵陸隱川,有心而無力。」
謝陵哦了一聲,道:「那就奇了怪了,你不敵陸隱川,陸隱川又如此喪心病狂,你是怎麼逃掉的?以他的修為,殺你不過呼吸之間,又何必給自己留著禍患?」
白袍人斟酌了一下,還沒開口,謝陵再度緊逼,又道:「你自稱看的清清楚楚,那我倒要問問,陸隱川刺了謝陵多少劍?每一劍在什麼地方?致命傷又在何處?」
謝陵的追問擲地有聲,白袍人對答如流:「三十六劍,招招致命!」
「錯,大錯特錯。」謝陵厲聲否決,他目光兇狠地盯著白袍人,驟然起身,道:「陸隱川只刺了謝陵一劍,在左肩,就是擦破了點皮,還是誤傷。」
謝陵指著自己的肩膀,此刻在他眼中,坐在高台上的人是奪舍了陸隱川的魔族,並非陸隱川本人。前世他被陸隱川刺了三十六劍,這輩子多了一劍,也只有這一劍是那人動的手。
白袍人詫異地看著謝陵,他們二人各執一詞,雙方都說的很詳細,誰也不肯退讓。
師無為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挨千刀的,沉下臉道:「墨流光,管好你的手下,莫要胡攪蠻纏!」
被太陽曬的只想睡覺的墨流光換了個舒服的躺姿,剝了一瓣橘子放在嘴裡,散漫道:「誰說他是我的手下?我們才見面,他想做什麼跟我沒關係,我也管不著。」
師無為一愣,立刻先發制人道:「大膽狂徒,竟敢冒充妖族混進來,你句句為陸隱川辯解,定是他的同黨!」
「我不過就是個死而復生的小人物,當日剛好就在現場。」謝陵取下臉上的面具,露出那張褪|去稚嫩,陽光明媚的臉,目光銳利,冷笑道:「要論居心不|良,我哪兒比得上師宗主?」
第三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