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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知謝陵修為全無,而陸行淵是大乘期,在清楚對方動向的前提下,請問把人跟丟的概率是多少?
正確答案是零,但陸行淵用實際行動給出了錯誤答案。
謝陵對他多有防備,就算不確定身後有人,他也會故布疑陣,模糊自己的行蹤。他很警覺,成功地擺了陸行淵一道。
陸行淵站在林中最高的一顆大樹上,繁茂的枝葉遮掩了他的身形,他居高臨下俯瞰整座山峰,試圖把謝陵找出來。
他散出神識,林中的鳥雀被強大的威壓驚飛,撲騰著翅膀亂成一團,黑壓壓地一片朝著森林外奔逃。
這動靜,就算是瞎子也能看見。
陸行淵連忙收斂身上的威壓,他現在能控制神識查看的範圍不算廣,只能先集中精力朝一個方向搜尋。
古樹遮天蔽日,森林中荊棘纏|繞,道路崎嶇難行。落滿枯葉的地面潛藏著捕獵的蛇,鮮花盛開處,蜜蜂飛舞。
陸行淵的神識沒有感受到謝陵的蹤跡,他正欲收回換個方向,神識卻像是撞上一堵牆,再難寸進。
變故來的突然,陸行淵心神巨震,他聽見一道模糊的聲音。
「來……」
低啞的,不帶任何的情感,卻充滿蠱惑的味道。
「來,到我這裡來……過來……」
陸行淵先是感到一陣噁心,神魂震盪,那聲音有種特殊的魔力,他的情緒被勾起來,整個人都變得不太對勁,心裡升起一股無名怒火,無端地狂躁。
再然後就是一種強烈的渴望,迫使他去尋找那個聲音,在它的引導中靠近。
陸行淵神識被控,大腦一片渾噩,等他回神,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大樹上,而是站在一個山洞前。
洞內漆黑一片,陰風陣陣。而洞外四面都是陡峭崎嶇的懸崖,山壁光滑,直立立地斜插|入地,寸草不生。仿佛是一個正面放著的碗,洞口的位置不算高,隱約能瞧見一條蜿蜒的小路往下。
在洞口對面的斜上方,十幾根碗口粗大的鐵木嵌入石壁,支出一截,上面懸著三具風格迥異的棺槨。
左起第一,棺槨的正前方立著一柄已經腐朽的長劍,劍柄上掛了一個老舊的酒葫蘆,上面纏|繞的旗幟殘破,在風中搖曳,讓人不禁想起英雄暮年,悲從中來。
左起第二,棺蓋上雕刻了一隻威風凜凜的巨狼,仰天長嘯,有著一股睥睨天下的霸氣,仿佛下一刻就能從棺材上活過來,征戰群雄。
陸行淵看見這頭狼,突然明白過來,這裡就是書中提到的古墓,謝陵獲得機緣的傳承之地。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三位竟然是懸棺而葬。
陸行淵看向最後一具代表魔族的棺槨,目光一凝,這具棺材是空的。它不像另外兩具嚴絲合縫地蓋著,棺槨只蓋了一半,上面的魔角還沒有刻完。仿佛是刻它的人有什麼事走開了,然後就再也沒回來。
陸行淵從上面感受到一股狂暴的蠻荒氣息,讓他畏懼的同時竟然有幾分渴求。他喉結滾動,感到一陣口乾舌燥。
這股氣息對他有很強的吸引力,他舔了舔唇,渾身戰慄。
「來,來……」
詭異的聲音再度響起,這一次是在洞穴深處。陸行淵轉身面向漆黑的洞口,視線受阻,神識也探不出去。
他在原地思索片刻,在那股聲音的呼喚下走進山洞。
山洞看起來不大,卻很深,陸行淵在心裡計算,他大概走了百來米,眼前亮起微光,洞內逐漸寬敞,三道巨大的石門出現在他眼前。
石門上有著明顯的標誌,魔族的角,妖族的狼頭,仙門的劍,其中妖族和仙門亮起一陣微光,門口產生了一層淡淡的結界。這表明有人進入其中,並且拿到了傳承,石門自動保護。
不用想陸行淵也知道進去的這個人是謝陵,妖族和仙門的傳承竟然是同時降臨,這就意味著這兩份傳承並不衝突,可以兼容。
呼喚陸行淵的那道聲音是從魔族的石門前傳出來的,隨著他的靠近,石門自動打開了一條縫。
陸行淵站在門口沒有動,他覺得這一切太順利了,不管是他還是謝陵,都順利的不對勁。
小小的一個山洞內,有著三個大能的傳承,卻沒有任何的阻礙,這本身就不合常理。更何況這還是在深山密林中,又不是誰家的後花園,怎麼可能連個覬覦守護的妖獸都沒有?
陸行淵心生戒備,石門內的氣息卻嫌他磨蹭,一股巨大的吸力從洞內傳來,直接把他拉進去,隨後石門轟地一下關上。
看來這間門裡的魔挺暴躁!
陸行淵眼前一花,入目並不是暗無天日的石洞,而是一片開闊的草地,他坐在一地的木屑中,手裡拿著一把刀,膝蓋上放著一根削了一半的木頭。
這是什麼情況?
陸行淵以為自己又穿了,但很快他發現他並不能使喚眼前的這具身體,只能被動地跟著這具身體行動。
不像是穿越,倒像是在以第一視角感受別人的人生經歷。
陸行淵嘗試讓自己脫離這個場景,卻不得其法,他只能跟著這個被他附身的人,靜觀其變。一開始陸行淵還覺得新奇有趣,但很快他就熬不住了。
這個人只做一件事,就是削木頭。這些木頭看起來材質很硬,這人要廢很大的力氣才能削下一塊,所以他削的很慢。
他不說話,不吃飯,也不挪動。只有把手上的木頭削成一塊塊的板子後,需要新的木頭時,他才會起身活動一下。空曠的荒野上,只有他一個人,除了草木被風吹動外,四周靜悄悄地,一片孤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