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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陵壓下眼底的陰霾,若無其事地拿起酒杯和辰一隔空碰杯,做出他們兩個對酒的樣子。
「少喝點,這酒對你而言太烈性了。」陸行淵靠過來,呼吸幾乎貼在謝陵的臉上,他壓住謝陵的手,含笑搖頭,溫柔又體貼,任誰看了都會覺得他們關係不一般。
許是甚少在外人面前如此親近,謝陵的臉瞬間就紅了,也不知道是被酒薰的,還是被陸行淵鬧的。
上座的白飛龍見狀,不由地轉過頭來,好奇道:「從剛才起我就覺得有點奇怪,你們兩個是道侶?」
陸行淵和謝陵在外人眼裡一直是師徒關係,關係好的才知道他們在一起了。這還是頭一次在外被人問起,謝陵下意識地就想要反駁,陸行淵先道:「是。」
他承認的爽快,謝道義不客氣地冷哼一聲,把那點不悅都寫在臉上。他當然知道兩個人有貓膩,可他們又是師徒,又是兄弟,謝道義看不順眼。
白飛龍自然看出幾人的關係十分僵硬,按理他不應該繼續追問,但實在忍不住好奇,道:「你為何只有一隻魔角?」
「我娘親是人族修士,我以前在人族住過很長時間,後來回魔族,做了魔尊。」陸行淵對自己的過去毫不避諱,白飛龍問他就回答。
「魔尊?」白飛龍面露異色,詢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晚輩姓陸,名行淵,字隱川。」陸行淵回答的詳細,他的名和字都是陸晚夜所取。
白飛龍頓了頓,臉上笑意不變,但看陸行淵的眼神卻有些冷。他稱讚是個好名字,抬手敬陸行淵一杯酒,借著酒杯的遮掩,白飛龍垂下眼,眼底一片陰鷙的冷光。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白飛龍放下酒盞,面上的冷光已經斂去,依舊是熱情有禮。
謝陵給陸行淵倒酒,他什麼都沒問,只是安靜地坐在陸行淵身邊,看他和白飛龍言語交鋒。
陸行淵是魔族,他是狼族,就算白飛龍不知道蠻荒秘境的事,也該對他們的這種組合有所感慨,因為陸澤和江望就是魔族和狼族。
他們三人感情很深,白飛龍光是看見謝陵的耳朵就忍不住提到舊友,現在卻表現的格外平靜,反倒是聽見陸行淵姓陸時,情緒有所不同。
承認了是道侶,陸行淵不再藏著掖著,他和謝陵本來就坐的近,拉個手,貼貼肩再正常不過。
謝道義徹底不想看了,忍了又忍才沒有當場斥責。他握著手裡的酒杯,灌了一口酒,平復下心緒,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做。
他到仙界可不是讓陸行淵和謝陵來氣他,而是有目的。
「白前輩,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仙界會破碎?」
謝道義問道,他話一出口,推杯換盞的眾人都停下來,不約而同地豎起耳朵。顯然他們都想知道這個答案,只是沒人敢問。
白飛龍放下酒杯,笑意微斂,神情凝重而沉痛。
「事情發生的太快,根本就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我所在的春境最先崩潰,繼而波及四周。」
白飛龍聲音沉悶,神情哀傷,他這話倒是和之前謝道義所言一樣。
「我當年比較幸運,因為外出辦事,不在春境,所以僥倖逃過一劫。一開始我們還是活下來很多人,可經過漫長的歲月,那些人死的死,失蹤的失蹤,最後就剩下這點。」
白飛龍嘆息道,神情痛苦:「我當年為了找出真相,不斷尋找無妄花海的碎片,想要從中找到蛛絲馬跡。最終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解開了一切的謎題,才知道有人動了仙界的基石。仙界本身就是由一塊碎片承載,碎片被取走後,仙界迅速崩塌。」
「碎片?」辰一怪叫起來,眼神古怪地看向謝道義。
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他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
當初在天衍宗,謝問親口承認當年謝家從仙界帶走了東皇鍾碎片,現在白飛龍也提到碎片,難免不會讓人多想。
謝道義也是一驚,頭冒冷汗,他深吸口氣冷靜下來。白飛龍所言,出事的地方是春境,但謝家在冬境,謝家不可能跑到這裡來搶東西,還引起那麼大的震動。
「謝道義,這事不會是你謝家做的吧?」辰一不客氣,當面質問。
謝道義惱羞成怒,可是還不等他反駁,陸行淵突然問道:「白前輩,你說的可是東皇鍾碎片?」
陸行淵問的直接,甚至是太過直接了,白飛龍都愣了一下。
整個宴席頓時鴉雀無聲,能夠承載一個仙界,除了東皇鍾碎片,還有什麼碎片有那麼大的本事?
眾人的眼神忍不住在陸行淵,白飛龍和謝道義之間流轉,有些在猜測陸行淵是不是要坑謝道義一把,有些人則擔心說出來會激怒白飛龍,他們全部難逃一死。
白飛龍坐直了身體,他早已斂去笑意,那點溫和也被眉間的戾氣取代,此刻的他不似仙人,反而更像妖邪。眼神是冷的,毫無感情,眾人在他眼裡猶如螻蟻。
他抬手撐著額角,低聲發笑,笑聲冰冷瘮人,猶如毒蛇一般。
「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這張臉很討厭,它讓我想起很多不愉快的事。」白飛龍陰森道:「你們姓陸的魔尊是不是都那麼討人厭?我沒問你話的時候,你應該閉嘴!」
白飛龍的聲音驟然拔高,桌上的杯盞被震碎,碎片飛濺,氣氛頓時劍拔弩張,所有人神情緊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