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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讓人有些不舒服,陸行淵不想承擔陸隱川的過錯,但也不會看著這條鮮活的生命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陸行淵彎腰將人從地上提起來,盯著他的眼睛,古井無波的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微勾的嘴角碎裂陸隱川一貫的冷漠面具,五官霎時鮮活,流露出羈傲不遜的瘋狂。
他擦去謝陵嘴角的血跡,偏離故事的軌跡,神色飛揚:「我不要你的命,今日在這懸崖上,你死你的,我死我的,從今往後,兩不相欠,互不相干。」
謝陵被他的笑意晃了眼,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陸行淵抱入懷中,朝著懸崖一躍而下。在他不斷擴大的瞳孔中,是陸行淵近在咫尺的臉。
風聲獵獵,二人的衣服纏|繞在一起,以一個擁抱的姿勢穿過懸崖的雲霧,朝著不知深淺的崖底落去。
第二章 後會無期
陸隱川用來殺死謝陵的這座懸崖在原著中增加了很多限制,作者描述它終年雲霧繚繞,深不見底,和四周的高山形成特殊的磁場,罡風如刀,能夠抑制靈力,讓墜崖的人無力自救。
陸行淵本來還覺得作者誇張,現在迎頭跳下來,他才知道什麼叫所言不假。
穿過雲霧後,他能感覺到無形的桎梏將靈力死死地壓制,風刃切開他的衣服,下墜的力量撕裂傷口,血流如注。
他把謝陵護在懷裡,不是沒有想過鬆開手,但謝陵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把頭埋在他的胸膛里,單薄的身軀微微顫|抖。
陸行淵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恐懼,護著人的手怎麼也松不開。
墜崖的感覺很難受,靈力失控更是讓陸行淵有一瞬間後悔這個決定。自由落體的速度很快,整個人的感覺用一個字來形容,就是空。
不著邊際,沒有依託。
陸行淵不知道下墜了多久,等他感覺到體內的靈力能夠運用自如時,大腦已經因為缺氧一片空白。身體求生的本能驅使他張開靈力形成保護罩,把他和謝陵籠罩其中。
再然後噗通一聲,他和謝陵像一顆炮彈砸入水中。他不熟練地用靈力護著謝陵,防止他脆弱的身體遭到更嚴重的衝擊,自己則暴露在水下,巨大的水壓從四面八方擠壓過來,幾乎要將他的內臟碾碎,他被浪花無情掩埋,意識潰散。
昏迷前的的最後一刻,陸行淵鬆開自己的手。他朝著水底落去,苦中作樂地想,自己要是成了第一個跳崖摔死的大乘期,修真界的人能笑一輩子。
春日裡的河流徹骨冰寒,陸行淵是被冷醒的。他被湍急的河流衝到岸邊,半個身體還躺在水中,身上被風颳出來的傷口泡的發白,腰部以下凍的沒有知覺了。
陸行淵活動僵硬的手臂,試著調動身體裡的靈力,他摸索著引導靈力在體內游|走的方法,像個蹣跚學步的孩童磕磕絆絆地運行了一個小周天,逐漸恢復一些力氣。
雙|腿的血液開始流動,他感覺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麻從腳底開始,蔓延了整個下半身。
這一刻,他非常希望這具身體不屬於自己。他覺得自己有點魯莽,但仰頭看見高闊的天空,白雲悠悠,鳥雀無憂無慮地振翅高翔,他又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陸行淵頓時心情大好,身上的那點不適被拋之腦後。他環顧四周,尋找謝陵的身影。在這湍急的河流中,他們很有可能被沖刷到不同的地方。
若是眼下找不到,陸行淵不打算去尋。他和謝陵非親非故,墜崖時又替他承擔了大部分的衝擊,已經仁至義盡。
他實在難以說服自己去承擔陸隱川的罪責,他是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是他人的附庸。雖然眼下還不清楚為什麼會被踢進書里,但可以確定他大膽的跳崖舉動讓他從名為陸隱川的囚籠中跳出來了。
他選擇了一條和陸隱川截然不同的道路。
陸行淵沒在河岸邊瞧見人,正慶幸可以就此分開,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冷不丁地聽見謝陵的聲音,身側突然多了一道陰影:「師尊是在找我嗎?」
河水衝去謝陵一身的血污,露出那張蒼白而年輕的臉,他不屬於硬朗的長相,偏向明媚乖巧,素日裡給人的感覺就是朝氣蓬勃,神采飛揚,充滿活力。
此刻因為失血,長發垂下來,長睫低垂,瞳孔幽暗,脆弱而陰鬱。
他醒的比陸行淵早,上岸後就坐在石灘上靜靜地看著陸行淵,沒有把人救上來的意思。
看著他此刻冷漠卻清醒,陸行淵不知怎的,竟然有點欣慰。這怪異的情緒讓他感到好笑,許是憐愛書中謝陵少時的遭遇,見他此刻能夠想明白真的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陸隱川不是一個好師尊,並不值得謝陵為他傷心。
陸行淵從水裡站起來,身上的衣袍經過風刃的摧殘,有些地方不足以蔽體,濕噠噠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陸行淵乾脆把它脫下來,手臂的傷口淌著血,沒有完全熟練運用的靈力不足以修復這些傷勢。他不在意地拿衣服擦了擦,隨後將沾血的衣物扔進水裡,赤|裸著胸膛站在河岸邊。
陸行淵身形高大,寬肩窄腰,日復一日的訓練讓身上每一塊肌肉的起伏都充滿了力量感。和諧,流暢,但不突兀。
他背對著謝陵,翻找手上的儲物戒,準備換一身行頭。在不斷的摸索中,他逐漸熟悉這具身體,也熟悉靈力的運行。
謝陵早已習慣陸行淵的無視,見他脫下衣服,正欲迴避視線,卻被他身上的傷疤吸引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