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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荒域架在魔龍的屍骨上,可以說荒域最不缺的就是屍骨。那些強大的魔獸死亡後,身體裡蘊含著大量的魔氣和靈力,被魔族收為己用。
魔族很多大型的建築都是在魔獸骸骨的基礎上加已改建,魔君繼位時血祭的祭台同樣如此。只不過和其他完整的屍骸不同,祭台是建立在魔龍的頭顱上。
白駒過隙,滄海桑田。數千年的演變讓這裡早已被黃土覆蓋,放眼看去,高山林立,溝/壑縱/橫。祭台深陷在最中間,千丈雲梯,高/聳入雲,四周荒蕪,地面仿佛是鋪了一層玉石,呈現出淡淡的瑩白之色,看不見任何的雜草。
在祭台的頂端,矗立著一尊巨大的石像。石像的面容已經模糊,看不清五官,卻依然透露著一股天上地下唯吾獨尊的氣勢。他頭微仰,負手而立,仿佛要和天地爭個高下。
這尊雕像自然就是魔族供奉的始祖,相傳他為天地孕育之靈物,本與天地同壽,但他厭倦了永生,將自己的三魂化為仙、妖、魔三族,七魄散為靈氣,言出道生,血脈做引……
此為世界之雛形,但因為古往今來,三族矛盾不斷,三族本為一體的傳聞漸漸消弭。
到如今,此話已是閒談趣聞,做不得數。
祭台之下另有高台,魔界的靈植在兩側攀延,花團錦簇。等著參見新王的魔族站在高台之下,中間留出一條過道。
此刻日至正中,昏暗散去。過道剛好沐浴著烈日。
陸行淵自過道中走出,迎著光明向上,接受兩側魔族的注目禮。
他每走一步,這些人的視線就會隨著他的步伐移動。他們神情各不一樣,有探究有好奇,有審視有崇拜,他們不僅是在見證一個王族的誕生,也是在見證魔族的未來。
他們的視線如芒在背,讓陸行淵清楚自己走的每一步都需要慎重。
過道不長,陸行淵很快就踏上高台,梅洛雪早已等候多時。
新王繼位,理應由前任魔君幫忙戴冠。但因為陸晚夜身死,戴冠這件事就落在梅洛雪身上。
梅洛雪細心地為陸行淵整理鬢髮,調整發冠。看著眼前人和陸晚夜有幾分相似的面容,褪/去年少的青澀,沉穩內斂,又在不經意間露出幾分桀驁,她心中百感交集,不禁喜極而泣。
陸行淵垂眸,低聲安撫道:「小姑,別哭。」
梅洛雪擦了擦眼淚,道:「我沒哭,我這是高興。」
梅洛雪止了眼淚,後退兩步,拉開和陸行淵的距離,抬起手臂,向前躬身,在她身後的魔族同樣如此。
「參見魔君。」
魔族的聲音整齊劃一,響徹天地。
距離陸晚夜死亡的二百二十年後,魔族再次迎來了自己的王。這一刻,他們說不激動是假的。
陸行淵接受眾人的參拜,脖頸處的衣服下露出一截紅色的細繩,那是陸晚夜交給他的狼牙項鍊。
狼牙緊貼著他的肌膚,就像是謝陵陪在他身邊。
而在他的腰間,懸掛著陸晚夜刻的長命鎖,外界發生的一切,早已通過他留在鎖內的神識被陸晚夜看的一清二楚。
在這重要的時刻,他希望他在乎的兩個人也參與其中。
陸行淵免了眾人的禮,梅洛雪依舊站在他身邊,恭敬道:「君上,請登祭台。」
繼位大典上,另一個重要的環節,血祭先祖。
陸行淵轉身,看向身後的雲梯,石像隱匿在雲端中,什麼都看不清。陸行淵與之遙遙相望,很快便走上第一梯。
在場的魔族無不屏氣凝神,梅洛雪也不由地緊張起來。原因無他,陸行淵是第一個人魔混血的君王,沒有人知道以他的血脈之力祭祖會發生什麼。
陸行淵走的不快,雲梯上有一股阻力,越是往上,那股阻力越強。只不過以陸行淵如今的實力,這股力量並不是威脅。他有節奏地調整自己的呼吸,用肉身對抗這股力量。
天上的太陽偏離了正中,陽光的照射隨之改變方向。
陸行淵在眾人的注視下踏上祭台,這裡很窄,只有一個人的位置。石像很高,陸行淵站在它的面前顯得那麼的渺小。
這個祭台存在的時間,比魔族本身的歷史還要長,認真追溯起來,是在古魔時期。它和入口的真實之門有異曲同工之妙,都可以用來檢驗魔族血脈。
魔族的第一位君王無意間所得,花費了不少時間才知道它的用處。
陸行淵用靈力劃破手心,向前伸直手臂,手掌虛握成拳,鮮血匯聚在一起,順著手掌的邊緣滴落。
鮮血滲入祭壇,很快就被吸收的一乾二淨,陸行淵止了血,掌心只留下一條淡淡的粉色傷痕。
一般情況下,祭台吸收了血液,很快就會有反應,根據族人的天賦給出相應的獎勵。
但到了陸行淵這裡,時間仿佛靜止一般,石像沒有任何的動靜。這對魔族是個不小的衝擊,不知道石像是不是不認可陸行淵。
梅洛雪不由地握緊了手心裡的披帛,繼位已經是板上釘釘,魔族不會在這個時候反悔,只是對於陸行淵而言,以後號令全族會變得艱難。
陸行淵在原地等了一會兒,見石像還是沒有反應他也不慌,後退小半步,正欲行禮離去。
然而就在他行禮之時,天地間風雲突變。沉寂的石像發出咔嚓一聲脆響,前額竟然裂開一條微小的裂縫。那聲音在萬籟俱寂的祭台上格外清晰,猶如驚雷一般落在眾人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