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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淵收斂煞氣後,氣息出現過明顯的浮動,那是晉級的徵兆。琅煌說是讓他去找顧訣,實際是讓他去天衍宗。以他如今的身份,很容易受到阻攔,打一架在所難免。
而在打鬥的過程中,他的氣息最容易爆發,能夠很快引動天劫。
雖說渡劫的時候旁人幫不上忙,還很容易被牽連進去,但依然有靠外力降低雷劫風險的方法。
琅煌身帶隱疾,插手別人的雷劫有些困難。所以他禍水東引,讓顧訣去頭疼。
渡劫中期的雷劫遠比初期強盛,有一個聖人出手相助,陸行淵能夠輕鬆很多。
第一百四十七章
曾為宗門之首的天衍宗,自從陸行淵暴露身世離開後,在其他人不滿的聲討中,逐漸失去宗門之首的威信。雖然實力依舊強盛,但已經不能再如從前那般隨心所欲地領導其他宗門,偶爾還會和一些宗門產生摩擦。
天衍宗從雲端墜落,內部的矛盾也逐漸暴露,弟子間的內鬥到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程度,師無為有意放任這樣的廝殺,訓練狂熱的信徒。
昔日的平和一去不返,秀美的群山間,看不見仙鶴閒遊,宗門上下陷入緊張的氣氛,隨時都會演變成劍拔弩張的局面。
陸行淵多年未歸,如今再次踏上此地,站在巍峨的宗門前,看著高聳入雲的樓台亭閣,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他在這裡生活了兩百多年,最後什麼也沒帶走,什麼也沒留下,他於天衍宗,是一顆被捨棄的棋子。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現在他是陸行淵,不是陸隱川,更不是以宗門弟子的身份回歸。輕車熟路地跨過天衍宗的山門,陸行淵看向守山的弟子,在他們震驚的神色中,氣定神閒地朝著山中走去,熟悉的仿佛是回家一般。
守山的弟子不敢輕舉妄動,更不敢阻攔,他們只能飛快地回宗報信。越來越多的弟子聞訊而來,他們就像是密不透風的人海,遠遠地圍在陸行淵身邊,不敢靠近也不敢離去。
陸行淵一路暢通無阻,直到各峰長老趕來,在宗門大殿前將他攔下。
「陸隱川,你不是被琅煌綁架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四年來杳無音訊的人毫無徵兆地出現,吃驚的不止是那些弟子。曾經相熟的同門,長老此刻站在陸行淵的對立面,對他的到來詫異不已。
陸行淵淡然拂袖,他錦衣如火,一改往日不入紅塵的高冷。魔族的野性讓他多了幾分桀驁,灼人目也動人心弦。
「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但這次是不是太誇張了些?」陸行淵環顧四周,弟子們把這裡圍得水泄不通,竊竊私語的聲音混在一起變得格外的嘈雜。
長老要求他們離開卻無濟於事,在這樣的熱情下,陸行淵第一次審視自己對天衍宗的影響。
如芒在背的視線摻雜了許多的情緒,憎恨,憧憬,震驚,失望,喜悅……
在陸行淵如同標杆一般插入天衍宗的心臟時,衝著他的名聲而來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他的身份,他的離去是從天到地的落差,他的形象在無數人的心裡破碎。
太多衝著他而來的人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他們難以接受心目中的明珠墜落凡塵,甚至走到了對立面。
在陸行淵沒有生出魔角時,他們還能努力的說服自己,但現在陸行淵毫不避諱地展示自己的魔角,告訴眾人他的身份。
他是魔族,是天衍宗的敵人。
「陸隱川,你不該來。」平日裡尚有幾分交情的長老輕聲嘆息,道:「趁宗主還沒來,你快走吧。」
「 齊長老,不能放他離開,我們要替大師兄報仇!」
齊長老話音剛落,就有幾人從人群中跳出來,為首之人手持長劍,殺氣騰騰,他怒視陸行淵,道:「陸隱川,天衍宗養育你多年,對你情深義重,你卻不識好歹,忘恩負義。你初入此地時,我們大師兄也曾照顧過你,你卻在他大婚之日,置他於死地,你簡直就是個畜生!」
憤怒的聲音到了後面有些哽咽,怒火併未濕潤在眼淚中,周圍喧囂的聲音因為這句話而出現短暫的安靜。
呂年是個好人,起碼在眾多弟子心中他不驕不躁,十分平和。他在修行上趕不上眾人,但從來沒有因此自暴自棄,反而更加謙遜地對待每一個同門,希望他們每一個人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修道之路。
他本來可以不死,只要他不摻和進這些事情里來,陸行淵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我可不記得自己有動手,那一劍不是你們師尊刺的嗎?」陸行淵面不改色,吐露出殘忍的事實。
殺死呂年的那把劍屬於他,可是揮出那柄劍的人是師無為。他的錯是沒有召回自己的劍,放任它在師無為的靈力下穿透呂年的胸膛。
怒氣沖沖的弟子被這句話哽住,那一日的真相在會場裡的人看的清清楚楚,是師無為誤殺。可是天衍宗的弟子不接受這樣的結果,他們寧願怪罪在陸行淵的身上,相信這是陸行淵早就算計好的陰謀,也不願意承認看見的事實。
呂年之於師無為,是師徒也是父子。他是師無為撿回來的孤兒,是師無為為數不多的良心。
天衍宗如何能夠承認他們的宗主滅殺了自己的良心,暴露出殘忍而自私自利的一面呢?
「分明就是你有意陷害,你現在已經是敢做不敢當的懦夫嗎?」手持長劍的弟子是呂年的師弟周峰,大概是平日關係親近的緣故,在眾人沉默之後,他依舊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