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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想你了。」
耳邊響起飽含思念的聲音,溫柔眷戀。
陸行淵眼前一花,很快便置身謝陵在妖族住的風月無邊樓。殘陽如火,半邊天渲染成艷色,屋子裡鋪滿了橘黃色的霞光。
謝陵坐在露台的廊椅上,張開雙臂靠著木廊扶手,微微敞開的衣襟露出削瘦的鎖骨和白皙的胸膛,整個人愜意放鬆。
隔著現實的壁壘,他在過去的時空凝視著陸行淵,那雙藍色的眼睛充滿了深情,像是一汪能讓人沉溺的深潭,無可自拔。
陸行淵心臟狂跳,那樣的眼神就像是等待這一天等待了許久,無處訴說的思念被寄存在這裡,只等著他打開的一天。
「師尊,你還好嗎?」謝陵的眼神始終在陸行淵身上,他說著沒能和陸行淵聯繫的那些日子的瑣事,絮絮叨叨了一會兒,他目光微垂,道:「師尊,你會嫌我話太多嗎?」
「怎麼會呢?」陸行淵凝望著眼前的幻象,低聲喃語。
他怎麼會嫌謝陵的話多呢?他巴不得他的話再多一點,把每天的事掰碎了告訴他。他和謝陵之間,他一直是傾聽者的角色,倒不是他話少,而是他喜歡謝陵的聲音。
每當謝陵和他說話時,不管他在做什麼,他都會分出心思來聆聽。或許他不會回應謝陵,但會因為謝陵高興而舒展眉眼,也會因為謝陵難過而微微蹙眉。
他只有被謝陵的聲音包圍的時候,才不會覺得自己身在黑暗之中。每當謝陵離開,他獨坐空院,世界從未有過的安靜,那麼孤寂。
廊椅上的謝陵起身,晚霞拉長了他的身影,他朝著陸行淵步步而來。他只是一道神識,隔著時空不可能觸碰到陸行淵的神識,但他還是準確無誤地在陸行淵面前停下。
那雙蔚藍的眼睛漂亮地不可方物,就算是世間最美的寶石也比不過。他凝視著陸行淵,因為背對著晚霞,面容微暗,眸光幽深。
「師尊,我喜歡你。」謝陵仰頭,印上陸行淵的唇。
陸行淵瞳孔驟縮,神識間的觸碰毫無感覺,可他還是心如擂鼓,覺得唇上酥麻,心底的想念猶如潮湧,一發不可收拾。
「小狼……」
陸行淵低語,抬起手想要抓住面前的人。不曾想晚霞散去,四周墜入黑暗,神識消失無蹤。
下一刻,無數紛亂龐雜的信息湧入陸行淵的腦海,那是妖族的地圖和勢力劃分,無不詳細地記載了妖族的風土人情,把能用的不能用的都整理歸類,就算是一個對妖族全無了解的人,憑藉這東西也能在妖族內攪動風雲。
陸行淵的神識足以輕鬆地應對這些消息,他取下玉簡握在手中,心臟砰砰直跳。
「小狼……」陸行淵親吻玉簡,仿佛是為了回應那個藏在玉簡里的吻。紅色的瞳孔幽暗深邃,無處安放的思念讓他有一點煩躁,他無視了身體的異樣,眼眸半垂,咬牙道:「狼崽子!」
划過唇齒的稱謂,帶了一點狎昵的意味。
雖然設想過謝陵不會直白地告狀,但陸行淵也完全沒有預料到會是這樣的局面。把愛和欲藏在只有他能看的地方,讓他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毫無防備地闖進去。
晚霞迷人,光色朦朧,置身在絢爛光明中的謝陵比春光還要明媚動人。他一直在追逐陸行淵,卻不知道他像太陽一般炙熱,讓置身黑暗的陸行淵生出想要吞噬的貪婪。
陸行淵單手捂臉,沉默片刻後,默默地念起清心訣。那本他曾經討厭過的書,上面的每一個字他對他而言都是一種束縛,但現在他需要這份束縛來克制。
又是一個不眠之夜,陸行淵早上起床後的臉色略顯陰沉。梅洛雪來送他,看見他這幅模樣,詫異道:「這是長夜漫漫,孤枕難眠?」
陸行淵:「……」
妖族路遠,陸行淵此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返回,他整理了謝陵留給他的東西,給梅洛雪拓印了一份妖族的地形圖和局勢圖,讓她交給懷竹,想辦法滲透進去。
「我標了紅點的地方儘量不要起衝突。」陸行淵叮囑道,那些是謝陵的勢力。
梅洛雪神識一掃,把那些特殊的地方記下來,嘴角帶笑,眼神不斷地往陸行淵的身上瞟,道:「想當初你還在襁褓中,那么小一個,一轉眼就成大人了。我都還沒好好陪陪你,感覺你就要成別人的依靠了。」
梅洛雪話裡有話,陸行淵抬頭看向她。
梅洛雪靠著石桌,歪頭打量陸行淵,手指間夾著拓印的玉簡,道:「如此詳細的地圖,沒有在妖族生活過幾年,只怕畫不出來。」
妖族是魔族的一塊短板,因為精力都放在人族這邊,那邊的消息網就弱了許多。但陸行淵總能比懷竹更快一步掌握妖族的消息,之前在荒域的時候也是如此。
梅洛雪不是沒有產生過懷疑,這次出來見到謝陵後,她更加深了心裡的猜測。懷竹的消息上說謝陵和陸行淵是師徒關係,而且一直以來關係都不怎麼好。
可是那場喜宴上,看著和師無為拼命的陸行淵,哭的淚流滿面的人,傳達的可不是討厭的心思。
陸行淵甚至把疾風派去保護謝陵,讓疾風跟著他進入秘境。
「阿淵,我對你爹娘的想法多少有些了解,所以我能試著去理解那些痛苦的日子,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想明白。」梅洛雪收了玉簡,手掌撐著桌面,微微俯身道:「你得明白一件事,你是魔族的王,而他是謝道義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