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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祁不算很蠢,他只是沒想到有人能在雷劫上動手腳。他卡在渡劫期多年,終於迎來雷劫,欣喜若狂之時,又怎麼會疑心雷劫的真假?
謝陵的話點醒了他,他終於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雷劫太弱了,而且絲毫沒有淬體的效果。
「果然是你們……」墨祁憤怒不已,氣的吐出兩口血。他想要襲擊謝陵,剛抬起頭又無力地跌下去,手掌落在謝陵的鞋上。
他抓著謝陵的腳,血跡蹭在上面,扭的彎彎曲曲。
游風眼皮一跳,上前道:「謝公子,你打算怎麼處置他?」
「我無權處置他……」謝陵頓了頓,道,「勞煩風叔幫我把他送到風月無邊樓,我想先生有話要說。」
游風頷首,抓起墨祁就走。
謝陵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到祭台邊緣坐下。魔族帶走王蛇一族去竹屋安頓,曲無憂也在其中,此刻祭台就只剩下謝陵一人。
涼風拂面,空氣中還有輕微的血腥氣。
謝陵伸出手,拍拍身側的石板,道:「師尊,你不來陪我坐一坐?」
謝陵沒有看見陸行淵的人影,但他想只要他肯叫他,他一定會來。
風聲停了,四周一片寂靜。
就在謝陵以為自己想多了時,一雙手落在他的手背上,陸行淵在他身側浮現,眉眼帶笑。
他果然在這裡,謝陵沒有猜錯。剛才的失落化作驚喜,謝陵張開手臂把人抱了個滿懷。
他最想見的人在他呼喚的時候出現,沒有比這更值得他高興。
第二百二十三章
王蛇一族的祭壇很有意思。
謝陵處理王蛇一族的事情時,陸行淵就在祭壇這邊研究祭壇上的陣法。墨流光破壞了符文,保留了陣法的大體結構。
族老說這個陣法並非蛇族所創,而是他們偶然所得,發現其中奧妙後就一直留用到現在。
陣法以流轉陣為基礎,第二層則將流轉陣法反過來,做成一個類似獻祭的法陣。陸行淵觀察過,第二層的獻祭陣法才是這個祭台的根本,只不過蛇族一直沒有這樣使用。
「魔尊可有看出什麼?」王蛇一族的族老不知何時到來陸行淵身後,看見陸行淵一門心思撲在祭壇上,好奇地問道。
陸行淵回頭,族老孤身前來,身邊沒有旁人。
「我族答應幫小公子平亂,他此刻騰不出手來,並不在此。」族老看穿他的心思,淡淡地解釋道,眼底帶著狹促的笑意。
墨祁的膽大妄為把蛇族推到謝陵這邊,加上墨祁被送給琅煌懲治,妖族剩下的那些部落很快分裂,各自為政,都想分一杯羹。
謝陵覺得此刻是乘勝追擊的好時機,他忙著四處奔走,希望能快點結束妖族的動盪。
「你們這個祭壇很有意思。」
陸行淵從祭台上走下來,並不避諱自己的發現。
族老原本是個精神抖擻的小老頭,經此一番波折,精神萎靡,露出幾分疲態。
「我更希望它就是個普通的祭壇。」族老嘆了口氣。
蛇族從來沒有動過祭台的第二重,歸其原因,不過是人心經不起考驗。在這個靈力逐漸枯竭的時代,有一個可以奪舍別人修為的陣法,又怎麼能不讓人心動?
「其實它毀了反而是件好事。」族老道,眼神落在陸行淵身上,充滿了探究:「那雷霆落的很有準頭。」
族老當時不算完全失去意識,墨流光努力破壞陣法時,他清楚地看到雷霆是在墨流光的指揮下,指那打那。
加上墨祁渡劫失敗,族老想不懷疑都難。在場的人里,除了陸行淵,也沒人有這本事。
陸行淵假裝沒有聽出族老的試探,他贊同族老那句毀了更好。
「這不過方寸之地,就能讓你們一族元氣大傷,若是陣法不斷擴大,損的可就不止你們一族。」
靈氣枯竭的背後,飛升已是一條絕路。面對這樣的絕境,不是所有人都能堅守本心。他們也想突破,從這方天地間掙脫。
只可惜錯的並不是大道本身,而是他們本就是籠中鳥。
縱然以陣法化為一人之力,也不過是徒勞掙扎。
「族老可介意我毀去此地?」陸行淵問道。
族老沉默半晌,脊背似乎又彎了幾分:「魔尊請便,只不過要請你看在今日的情分上,來日給我蛇族留一線生機。」
陸行淵抬起的手頓住,族老這話沒頭沒尾,讓他覺得有些怪異。
蛇族已歸謝陵統率,他不可能對蛇族出手。
族老背負雙手,一雙淡綠的豎瞳閃爍著睿智的微光,他上下打量陸行淵,問道:「魔尊身上可是有未解的讖言?」
陸行淵想到那日在凡人城鎮得到的那支古怪簽文,他不動聲色道:「族老何出此言?」
族老微微一笑,蛇族特有的陰冷氣質散去,露出幾分仙風道骨的大氣。
「我所修之道是言天命,斷生死。雖然你身上這道沾染命數的氣息很弱,但還是逃不過我的感知。」
陸行淵神色一凜,蛇族的天命之數他曾有所耳聞。當日那道人沒有完全解開他的簽文,他鬼使神差地收了那隻簽,此刻看來倒像是冥冥中的命數。
陸行淵不在思量,心念一動,那隻簽就到了手上,他把簽遞給族老,道:「有勞了。」
凡塵做簽的材料是普通的竹子,簽文渡了硃砂,過了那麼久也沒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