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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別光顧著問我,我還想問問你,你身邊那位狼族就是你徒弟?」楚紅館內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梅洛雪的眼睛,謝陵臨走時特意給陸行淵說一聲,看起來關係格外不一般。
梅洛雪說不詫異是假的,思索道:「你這個身份沒有瞞著他嗎?」
陸行淵搖頭,道:「瞞不住,他見我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而且現在似乎不止他一個人認出來了,凌玉塵和無塵也有所猜測,相互試探。
因為修為增長,血脈融合的關係,陸行淵現在的身量比之以往高了一點,他戴上面具身形上有差。但凌玉塵和無塵見過他沒戴面具的樣子,這二人一個是對他十分熟悉,另一個是心有玲瓏,看過一次後,自然會懷疑。
梅洛雪皺了皺眉,她對謝陵了解不多,只知道這個孩子是妖族為了離間皇朝和天衍宗的關係,留下來的棋子。少年時和陸行淵相依為命,陸行淵離開後去了妖族。
隨著血脈覺醒,他展現出了驚人的天賦,最近很得謝道義寵愛。
「他是你的徒弟,你最了解他,想來你心裡有數,我就不多說什麼了。」
身為謝道義的兒子,左右是個威脅。梅洛雪應該讓陸行淵遠離,斬斷這份情誼。但話到了嘴邊,想到謝陵看陸行淵的眼神,她又忍住了。
或許謝陵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和陸行淵道別時,眼神里有著濃濃的眷戀和不舍。只是那麼一小會兒,對他而言都像是長久的分別。
他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認出陸行淵,除了感情深厚,熟悉彼此的一舉一動外,梅洛雪想不到別的理由。
「他的事有些複雜,等這次事情結束後,我會給族裡一個交代。」
陸行淵說的是族裡,而不是梅洛雪,這兩者間代表的意義截然不同,也意味著他和謝陵的關係沒有那麼簡單。
梅洛雪不禁蹙眉,她隱隱有種預感,這不是件好事。
不遠處,謝萱的府邸矗立在黑暗中,門前的紅燈籠照亮歸去的路。
梅洛雪讓陸行淵就送到這裡,臨別前,梅洛雪看著手上沒有吃完的糖葫蘆,回憶那股酸澀又回味甘甜的味道,人生的滋味莫過於此。
她回首望去,來路只有幾盞燈籠,在一片漆黑中靜靜地燃燒著,路面昏暗,夜風寒意刺骨。
梅洛雪伸出手,感受到風吹過手心,道:「起風了。」
巍巍宮牆,燈火通明。
謝道義剛剛聽完探子的匯報,揮手讓人下去,謝萱和謝陵就在侍衛的帶領下走進他的房間。
這裡原是雲棠的書房,現在雲棠不在,變成了他接待來客的會客室。屋子裡的格局沒有更改,只是添了張桌子。
「兒臣見過父皇,父皇又在和自己博弈?」
謝萱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她不常在謝道義身邊,每出去一次回來都給謝道義不一樣的感受。比起那些明爭暗鬥的兒子,這個女兒更讓謝道義省心。
謝道義見了她,面上也多了幾分慈父的關懷和笑意。不過當他的視線落在只行了個虛禮的謝陵身上時,臉上的笑意就有些僵硬。
「你難得回來,過來和我下一局。」謝道義乾脆無視了謝陵,高興地收拾棋局,重新擺盤,讓謝萱陪他下棋。
謝萱抓著謝陵的手臂,她在棋盤的一方落座,謝陵就坐在她旁邊,倒是規矩不少,人也顯得溫順很多。
「兒臣棋藝不精,父皇可得讓著我。」謝萱執白子,還沒落子就先服軟,眉眼柔和。
謝道義身上的凌厲氣息稍稍收斂,笑道:「准你悔棋。」
「棋局如戰局,落子無悔,父皇讓我三步就行。」謝萱沒有接受謝道義的提議,而是和他討價還價。
謝道義也不惱,反而覺得女兒率直可愛。
自從雲棠走後,謝道義的脾氣就沒以往那麼好,加上各方勢力蠢蠢欲動,魔族顯露蹤跡,他一直緊繃著一根弦,不敢放鬆。平日要是再遇上不識趣的兒子給他添點堵,他就更糟心了。
而女兒就不一樣了,女兒乖巧懂事,知道說貼心的話,陪他下棋,陪他談心。
謝萱說自己棋藝不精不是謙虛,而是實話實說,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她就漸露敗局,有些力不從心。
謝道義氣定神閒地吃掉她的棋子,很快棋盤上就是大片大片的黑。
「好難啊!」謝萱苦惱地皺眉,轉頭看向謝陵,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過來,道:「小十七,你會嗎?」
謝陵答應和謝萱進宮,為的是給三屍宗添堵,完全沒有和謝道義父慈子孝的意思。謝萱要下棋,他就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等著
,現在被謝萱拉過來,他掃了眼棋局,又看了看愁眉苦臉的謝萱,道:「會。」
謝萱頓時眉開眼笑,把自己的位置讓出來,道:「來,白方申請換人。」
謝陵坐在她的位置上,拿起白子,認真地落下一子。
謝道義看著他的布局,眼裡是掩蓋不住的詫異:「我竟不知你會下棋。」
謝陵當然會下棋,他的棋藝是陸行淵手把手教的。在那些困苦的歲月里,抱著棋盤假裝陸行淵還在身邊與他對弈是他唯一的樂趣。
其實現在仔細想想,除了修為,陸行淵交給他的還有很多,只不過陸行淵要他藏拙,他從來沒有在人前顯露,久而久之,他就以為自己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