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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無為見道人不喜,心中已有定論,以為對方來者不善,連忙道:「前輩,他沒有說實話。你要找的人是魔尊,他們不可能沒見過。」
陸行淵的身份不算秘密,就算師無為此刻不說出來,道人多問問其他人也能得到答案。只是現在這個氣氛較為微妙,他們不知道人有何目的,在游風否認之後,他的迫切也暴露了各自的立場。
劍拔弩張的,充滿惡意的。
道人心中一片澄明,對游風的警惕有所瞭然,他再次看過去,游風沒有抬頭,悶聲道:「我們被傳送陣分開了,現在也在找。」
這是謊言,道人沒有拆穿。他看著眼前的局面稍加思索,含糊道:「他現在很危險,你們確定沒有見過?」
危險二字就像平地一聲驚雷,陸行淵此刻的狀況確實如此,不管是對於他自己還是對於旁人,都很危險。
游風下垂的手輕顫,心中天人交戰,沒有做聲,就好像他真的不知道一樣。
道人嘆了口氣,他看起來並不打算為難任何人:「罷了,我自己找。」
道人施展神通,天地間風聲嗚咽,眼看他就要乘風而去,站在游風身後的凌玉塵突然出聲道:「我知道他在哪裡,我可以帶你去。」
游風一驚,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他不解地看著凌玉塵,沒想到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凌玉塵解釋道:「前輩別誤會,我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
凌玉塵親眼見識了陸行淵的反常,他仿佛是被什麼控制了一般,失去了原本的感情和情緒,那樣的他傷人傷己,完全無法溝通。
無塵勸走他們,說自己有辦法應對,可凌玉塵的心裡始終不安。他和無塵一路走來也算有所了解,他如果真的有把握,根本不會支開他們。
凌玉塵想留下來,又怕激起陸行淵的殺意,回來這一路一直精神恍惚,不在狀態。他想,他應該能做點什麼。
道人的出現讓凌玉塵看到了零星的希望,和游風的擔心不同,他沒有從道人身上察覺到任何的殺意,他那麼直白地詢問,只是把他們當成路人。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道人身上的氣息和陸行淵身上沾染的氣息是不同的,他應該不是導致陸行淵變成那個樣子的元兇。
「我喜歡誠實的人。」道人有些愉悅,隔空一抓就把凌玉塵從游風身後抓出來,提到自己身邊:「跟緊我,那小子撐不了多久。」
那小子不用問也知道是說陸行淵,凌玉塵捕捉到了道人話語裡隱藏的急切,他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平靜。而且聽這口氣,他不像是尋仇,反而像上趕著去救人。
凌玉塵頓時心裡有底,但他不確定,隱晦地試探道:「他的情況很不好,有個朋友在拖著他。」
道人怔了一下,意味不明道:「你們感情很好?」
陸行淵現在的狀態很危險,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已經敵我不分,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人願意接近他,若不是感情很好,恐怕也沒人敢。
凌玉塵沒有否認,他們的感情確實還可以。
道人輕笑一聲,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溫聲道:「我名白飛龍,這次是為救人而來。」
白飛龍不在掩蓋自己的目的,他收斂了自己的威壓,看上去意外的好接觸。
凌玉塵愣了愣,這個名字他沒有任何的記憶,是完全不了解的人。出於禮貌,凌玉塵報上名號,還把陸行淵那邊的情況再說了一遍。
聽到陸行淵身邊跟著一個人,白飛龍鬆弛的狀態猛然緊繃,目光晦暗不明,低聲喃語:「還有一個人?」
凌玉塵沒由來的緊張,他還想多問兩句,白飛龍卻不再多言。
在白飛龍的修為加持下,二人很快到了分別的森林。只是和離開時暴雨紛飛不同,此刻的森林被一片黑暗的濃霧掩蓋,站在高空俯視,已經完全看不清路徑。
凌玉塵迷失了方向,心裡陡然一驚,不好的預感如同藤蔓一般收緊他的心臟,他極力去辨認,卻找不到具體的位置。
「我們離開時明明不是這樣的。」凌玉塵的聲音有些著急。
白飛龍也有些驚訝,他看著不斷蔓延的黑霧,感受其上不肯安息的怨恨,眯了眯眼,抬手示意凌玉塵退開。
凌玉塵識趣地往後退了退,白飛龍抬手掐訣,背後劍器嗡鳴,應聲而出。白飛龍並指指向黑霧,劍器凌空而斬,凌厲的劍氣攜裹著磅礴的靈力,狠狠落下。
轟地一聲,劍氣破空,乍白的銀光從濃郁的黑霧間分出一條大道。
凌玉塵似乎聽見黑霧裡傳出悽厲的慘叫,可他凝神去看,卻什麼也沒看見。
黑霧和銀光相遇,此消彼長,四周俱是呲呲呲的聲響,仿佛是熱油遇上冰水,劇烈的反應層層增高。
凌玉塵聽的心驚膽戰,白飛龍目光凌冽,又揮一劍,這一次霧氣散的更多,露出了被霧氣裹著的兩道身影。
一道全身被籠罩在黑霧中,唯有那張臉還能分辨出模樣,無數白色的魂魄在他凝聚的黑霧間穿梭,一黑一白的影子在他身後凝聚出一個漩渦,慘白的手從漩渦中伸出來,組成一根根鐵鏈,束縛住他的腰腹,手腳,想要把他拉入漩渦中。
而另一道被黑色的優曇花包裹,紅色的花蕊變成了束縛的鐵鏈,一端在他手中,一端極力地抗衡陸行淵身後的漩渦,想要把他拉扯回來。在他身後黑白兩色組成的輪迴緩緩綻開,累累白骨如山,他眉間的紅蓮紅的仿佛馬上就能融化成血,白皙的臉上布滿了詭異的暗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