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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祁是妖王,所以他有囂張的資格,捏死你就像捏死螞蟻一樣簡單。不過你也別怕,妖王這個位置,人人都坐的,你要是夠膽量,上去坐一坐也無妨。」
謝陵看書的動作一頓,他從書中抬起頭來。橘色的晚霞光暈下,他嘴角帶著笑意,眼神卻冰冷地不帶感情。
「我要是做了這個妖王,妖族和魔族的恩怨就要由我來承擔,到時候不需要任何人挑撥離間,兩方的族人就足以成為我和師尊的阻礙。白狼王,你說對不對?」
白狼王笑容不變,道:「你可是謝道義的兒子,光這一點就足夠讓你和陸隱川分道揚鑣,當不當狼王又有什麼關係?」
「我可以把謝道義的人頭雙手奉上,照你的說法,我也能把妖族雙手奉上嗎?」謝陵神情認真,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他對謝道義怎麼樣,陸行淵很清楚,謝道義不是他們之間的阻礙。
琅煌沒想到他會那麼狠,眼神里充滿了讚賞:「大義滅親,我喜歡。」
謝陵瞥了他一眼,直接點破他的心思:「既然多年前的大戰你沒有參與,現在又何必來趟這渾水?」
墨祁這個妖王當的好好的,無功無過,琅煌不會突然提議讓謝陵去試一試。他如此有心攛掇,唯一的解釋就是想利用謝陵這個身份做些什麼。
謝陵太熟悉這樣的手段,他和陸行淵曾在這樣的棋盤上掙扎了很久。看在琅煌不沾俗世的份上,謝陵也不和他繞彎子。想利用他對付陸行淵,沒門。
琅煌眯了眯眼:「雖然我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你就這樣拆穿我,顯得我很傻。我從進門到現在,我那步做的不對?」
琅煌仔細回憶了一下,確實只是兩句閒談,這要是換個人,根本就不會想的那麼深。
謝陵垂眸,常為局中棋,猜到這又算得了什麼?
「天上不會掉餡餅,只會掉陷阱,你那麼好心,本來就稀罕。」
琅煌一聽謝陵這話,頓時就不樂意了,尾巴不耐煩地拍打矮榻道:「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撿你回來可不是因為你師尊。你不能因為我今天有這個想法,就懷疑我撿你回來的用意。」
在妖族,狼不稀罕,但白狼少見,有天賦的白狼就更少見了。琅煌一個人過了千百年,是瞧上謝陵這一身毛色才把人從墨祁手上帶回來。
謝陵和琅煌相處了一段時間,對他的性格有所了解,知道他不是精於算計的人,今天這事說不定真的就是撞見他又和墨祁作對,心血來潮。
「權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就連另外兩位聖人也不能免俗?」謝陵也曾坐擁天下,但那種感覺並不好受,他獨享寂寞,高處不勝寒。
琅煌把手從袖子裡抽出來,調整坐姿道:「這不是權勢的問題,是我們快死了。我還好,這些年沒修煉,修為一直控制不變,代價就是會變老。顧訣占了地勢的便宜,也壓制的不錯,謝問稍微麻煩一點,也就還能活個百十年。」
百十年對於修者而言,太短了,更何況還是聖人。
謝陵不禁挑眉:「聖人也會死?你們不是應該飛升嗎?」
「天道都沒了,飛個蛋!」琅煌罵罵咧咧道:「你以為顧訣在爭什麼?他在爭活命的機會。你別看他表面上大義凜然,說什麼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就還道天地,造福一方。實際上他要是真甘心赴死,還會對付陸晚夜?」
謝陵心裡一緊,當年那一戰沒有人不知道,但戰爭的起因語焉不詳,妖族和人族更多歌頌的是他們的勝利。
謝陵想到無塵提到的狩天計劃,面露嘲諷之色,冷笑道:「陸晚夜沒了,也沒見你們飛升。」
琅煌激動的情緒因為謝陵這句話冷靜下來,他坐直身體,又把兩隻手相互插|進袖子裡,一直腿搭在矮榻邊緣。
天際的晚霞徹底消散,暮色籠罩天地,琅煌背著光,神色有些模糊。他沒有參與狩天計劃,但他是知情者,旁觀者。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謝陵才聽見他的聲音:「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謝陵不解地啊了一聲,琅煌抬頭看著他,沒好氣道:「跟你說了,你還不是胳膊肘往外拐,狼大不中留。」
謝陵輕哼一聲:「我又不是你養大的,你愛說不說,不說拉倒,我還不稀罕聽。」
琅煌被哽了一下,謝陵算得上是被陸行淵養大的,確實和他關係不大。可這一比較就讓他有點微妙的不爽,他現在才是謝陵的看護人,還能被陸行淵比下去?
「你不想聽,我偏要你聽,你給我把耳朵豎起來聽好了……」琅煌讓謝陵仔細聽,把狩天計劃的核心抖了出來。
謝陵瞳孔驟縮,這個答案完全出人意料。
琅煌嘖了一聲,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沒參與嗎?這根本就不可能,陸晚夜要有這玩意兒,還會跟我們在這裡拉扯嗎?他早開天闢地,帶著魔族銷聲匿跡,保准顧訣把整個大陸翻過來,也找不到他一根頭髮絲。」
謝陵還沒有從震驚中回神,這種事不會空穴來風,一定是有跡可循,他需要問一問陸行淵才能下定論。
魔族的事務沒個三五天都不敢說上手,陸行淵埋頭苦幹了好幾天,總算把眼下需要解決的問題一一給出解決方案,一併交給梅洛雪。
梅洛雪翻翻看看,說了句不錯,就催他回來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