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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淵還記得琅煌帶走謝陵的條件,雖不苛刻,但對於當時的謝陵而言,難以抉擇。
陸行淵收腳往旁邊靠了靠,躺椅上就多出來一個人的位置。謝陵嘴角微揚,在他身邊落座,道:「我這次算不上是回來,只是路過。」
謝陵眼底的厭惡之色一閃而過,臉上的笑意泛冷,他也不避諱陸行淵,道:「謝道義給先生傳了幾次信,話里話外都是希望我能回去一趟。先生左右躲不過,又覺得麻煩,就準備帶我回去走一趟。」
謝陵稱呼琅煌為先生,而不是師父,他是授業之師,但不是終身之師。
陸行淵注意到這個稱呼的問題,但很快注意力就被謝陵說的事情吸引過去。謝道義這些年並不安分,在確定謝陵真的被琅煌帶走後,他不斷地想通過這條線入侵妖族內部。
但妖王十分謹慎,很快就看穿謝道義和謝陵之間並不和平,他們除了名義上的父子之稱外,沒有任何的感情。這是一條很脆弱的橋,阻擋起來並不難。
顯然謝道義也意識到這個問題,所以他給謝陵去了信,他想修復這段感情,讓這個橋更結實。
陸行淵嗤笑道:「他可真是一點也沒變。」
利益至上,徹頭徹尾的利己主義。不管什麼時候,他看中的都是利益。當謝陵有用時,他會比任何人都反應迅速,甚至會想辦法寫謝陵孤立無援,只能依靠他一人。而當謝陵沒用時,他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給。
他是如此的清醒殘忍,不管是夢裡還是夢外。
陸行淵有些心疼謝陵,他想處在這樣的環境下,淡薄的親情還想變成一把刀來傷他,他一定會難受。
可當陸行淵的視線落在謝陵臉上時,謝陵卻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神情,他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饒有興趣地盯著陸行淵。
此刻在他心裡,遠在天邊的謝道義甚至不如眼前人的一根頭髮絲來的重要。
意識到自己杞人憂天,陸行淵的擔憂就變得滑稽,他想摸一摸謝陵的頭,抬起手後猛地頓住,眼前這個孩子已是青年,再摸頭就不合適了,更何況他剛才還揉別人耳朵。
想到那柔軟的觸感,陸行淵的耳朵可疑地紅了,他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掩唇乾咳一聲,道:「你剛才說是路過,可是聖人有事?」
從妖族去皇朝完全不需要經過魔族,琅煌特意繞這一段路程,陸行淵可不覺得是為了讓謝陵和他見一面。
「先生想請陸叔和我們一起去。」謝陵如實回答。
陸行淵一愣,隨即面露疑惑之色。自從琅煌帶走謝陵後,他爹和這件事就不怎麼扯得上關係了,這個時候把他也帶去幹嘛?
要知道在這件事情里他始終是個外人,不然也不會拉琅煌出來當靠山。而且他把人給了琅煌,還讓謝道義沒占到任何便宜,謝道義心裡指不定怎麼記恨他,這時候謝道義要見兒子,還讓他去晃悠,不是妥妥拉仇恨值嗎?
「我爹答應了嗎?」
謝陵搖頭:「我來時先生還在和他商量,不過看陸叔的樣子,似乎……蠢蠢欲試。」
謝陵微微停頓,神色有些糾結。
陸行淵挑眉,忽然有種不妙的預感。
他爹確實像外人說的那般,是個最和善的魔尊,但這並不代表他骨子裡沒有魔族的野性,他的禮貌克制下是比任何人都要大膽的瘋狂。
魔族大殿,琅煌灌了一口酒舒緩喉嚨里的乾渴,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眼前帶笑的魔族。他已經把能說的話都說了,可對面這人只是笑著看著他,完全不表態。
「你到底幫不幫?」琅煌最後問了一遍。
要不是謝陵聽話,懂事,又有天賦,琅煌也不會浪費自己的時間。他這徒弟什麼都好,就是當爹的不行。
琅煌想把自己的衣缽傳給他,謝道義這個干擾一定要除掉,就算不能完全阻斷,也要讓它無限變淡。
琅煌思來想去,最合適辦這件事的人非陸晚夜莫屬。
陸晚夜攤手道:「我很想幫你,可我沒有這個立場。」
琅煌恨恨地磨牙,陸晚夜要是真在乎立場,當初就不會把謝陵從皇宮帶出來。
「不如你現在給我個立場?」陸晚夜嘴角帶笑,明明看上去十分真誠,卻讓琅煌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他抖了抖耳朵,微微側身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想和你結個親家,讓兩個孩子結契。」陸晚夜慢條斯理地拋出最後的條件。
琅煌瞪大眼,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大腦卡殼了一下,嘴裡還沒發出聲音,又聽見陸晚夜不緊不慢道:「只要你答應,這個立場再完美不過。」
第一百七十八章
陸晚夜答應陪琅煌去見謝道義,在他們動身那天,陸行淵發現庫房少了很多東西,他心裡隱隱不安,而當這份不安遇上還在魔族的謝陵時,完全達到了頂點。
謝陵根本就不知道琅煌離開了,他甚至還在等琅煌叫自己。
該去見謝道義的人還在魔族,不該去見謝道義的人卻一臉興奮,陸行淵眼前一黑,心道:完了,不知道他爹這次又準備玩什麼驚駭世俗的把戲。
陸行淵為他爹的瘋狂著實捏了一把汗,派出了魔族的探子去打探他爹的消息,結果那些探子無一不是石沉大海。
陸行淵掌管魔族已有多年,對探子的能力再了解不過,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他稍微想了想,很快明白這些人是被他爹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