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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淵回來也好些日子了,接觸的都是叔叔伯伯輩,同齡人里沒見著幾個,就更別說是玄弋這個年紀。
魔族是群居,住所密集,分有四個部落,每一個部落都有一個巨大的演武場,部落內的小輩被集中在裡面訓練,每天授課的魔族各不一樣,每個人都把自己的所長傳授給孩子們。
陸行淵所在是最中間的部落,由梅洛雪直接領導。這裡的演武場比其他地方雄偉,因為其他部落的精英弟子會集中到此,進行層層篩選,重點培養。
陸行淵之前路過,只遠遠地看了一眼,演武場內人頭攢動,年輕的魔族血氣方剛,一個個摩拳擦掌,每天都像打了雞血一樣,不知疲倦。
玄弋被調來照顧陸行淵之前,也會同這些族人一起訓練,
演武場是用巨石修建,高台如雲,其內機關陣法無數,用來模擬各種惡劣的情況。
陸行淵沒有直接進入演武場,他帶著玄弋去了最近最高的一座山峰上,站在山頂可以把整個演武場的情況盡收眼底。
今日給魔族授課的人陸行淵認識,是那天參見他的人中的老酒鬼,一個酒葫蘆不離身,魔族在下方訓練,他在台上打著酒嗝,鼾聲漸起。
魔族的訓練沒有因為他入睡而停止,反而更加賣力。
「今天竟然是游將軍,有得練了。」玄弋看見高台上的人,對下面的弟子露出同情的神色。
老酒鬼游風,當年也是陸晚夜座下的一員猛將。他看起來醉醺醺的,卻從來都不糊塗。他對小輩的要求很嚴,遇上他授課,大家從不敢馬虎。
「少主,你今天怎麼想到來這兒?」玄弋對訓練心有餘悸,搓了搓手臂道:「這個訓練沒什麼好看的。」
「我覺得還挺有意思。」陸行淵意有所指,魔族的的訓練和宗門授課相似,他身為少主,之後的魔君繼承人,又怎麼能不來看一看?
之前梅洛雪說各方勢力把他當孩子看,在他們的心裡,他這個走丟後拖著一身傷回來的少主,根本就擔不起一族的重責。他們讓著他,更像是一種輕視。
荒域境內沒有可以讓他施展拳腳的地方,這個演武場倒是可以借用一二。
玄弋只當他是好奇,道:「那我們下去看看?」
陸行淵正有此意,他帶著玄弋轉身,迎面射來一道勁風,帶著怒意和殺意。這攻擊來的突然,陸行淵從身後壓住玄弋的脖子讓他低頭,周身靈力震盪,袖袍飛舞,躲開這刁鑽的攻擊。
玄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陸行淵一掌推開,隨即一道墨色的人影衝上前來,和陸行淵糾纏在一起。
來人身法詭異,氣息渾厚,不過呼吸間,就和陸行淵對了十來招。陸行淵沒有出劍,他運轉魔族的功法,身體的堅硬程度和一般的魔族不相上下,魔氣縈繞在身體周圍,猶如浪潮瀚海,用之不竭。
二人對戰的靈力波動從這山頭上盪開,山下訓練的魔族很快察覺到異樣,就連酣睡的游風也驚醒過來,眯著眼看向山頂。
陸行淵的修為更勝一籌,就算他有意禮讓,來人也很難傷到他。他遊刃有餘地和對方周旋一二,注意到其他人的視線被吸引過來後,掌間靈力如潮,直接將來人推出去。
來人飛出一段距離後,一連後退了三步才堪堪穩住身體,他臉色陰沉地盯著陸行淵,沉聲道:「人族?」
陸行淵沒有魔角,確實容易引人誤會,但他都回來一段日子了,怎麼還有人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你不如再仔細看看我這張臉。」陸行淵整理衣袖,迎風而立。他被人襲擊也是淡定從容,舉止優雅。
魔族有歷代君王的影像,他和陸晚夜的相似度比任何話都有用。
但眼前這人明顯一根筋,直接道:「沒見過。」
陸行淵挑了挑眉,這語氣充滿敵意和挑釁。
一旁的玄弋如夢初醒,見狀連忙打圓場道:「沈熾大哥,這位是少主,你剛從北邊回來還沒見過,他不是敵人。」
玄弋話音剛落,方才還相互戒備的兩人同時一愣,異口同聲道:「沈熾?」
「陸行淵?」
他們驚訝地看著對方,再度同聲道:「你還活著?」
打圓場的玄弋愣住,他有些反應不過來,看了看陸行淵又看了看沈熾,一頭霧水。
陸行淵重新打量眼前這個襲擊他的魔族,對方一身腱子肉,皮膚黝黑,顯得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更加明亮。長開的五官依稀能瞧出幾分少年時的影子,只是早已沒有少年人的天真爛漫,反而多了深沉和嚴肅。
小時候在魔界,因為體弱,陸行淵被爹娘小心金貴地養著,其他同輩都怕他磕著碰著,不敢太過親近,唯獨沈熾沒那麼多講究,帶著他爬上爬下,又皮又歡樂。
人族和妖族打進來的時候,沈熾護著他挨了一刀,當時場面混亂,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體裡血如泉涌,陸行淵一直以為他死了。
陸行淵打量沈熾時,沈熾也在打量他,兩歲的樣子什麼也看不出,但陸行淵像陸晚夜。他如今沒束冠,隨意而不失穩重,身上的冷意柔軟不少,那種感覺就更像了。
「真的是你!」沈熾難以置信,他慢慢地往前走了兩步,隨後快步疾行,幾乎是飛一般撲過來,一把摟住陸行淵,顫聲道:「我一直以為我沒有護住你,讓你死在戰場上,我每次想起來就難受的不得了,只恨自己為什麼不夠強,為什麼護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