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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淵張開手心,他的靈力護著陸晚夜的神魂,將他神魂所化的光團交到無塵的手中。
無塵雙手接過,口中默念經文,優曇花中間的那點金色形成光束。無塵鬆開手,讓魂魄落入光束中。四周的業障有些躁動,但在無塵的壓制下很快安靜下來。
優曇花護著這個光團,無塵正要讓它散去,花中忽然金光一閃,光團再度化為人形。
久違的陽光落在陸晚夜的神魂上,他的魂體因為離開碎片,還是受到一點小小的影響,凝實的狀況不如之前。
他先是驚訝那縷陽光的照射,抬起手虛握,低眉淺笑間,依稀可見當年的意氣風發。
無塵和柳雲湘當場愣住,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道神魂,他們之前也猜想過到底是什麼人才能讓陸行淵如此謹慎,把可能的對象都想了一遍,萬萬沒想到會是陸晚夜。
無塵怔怔地看著那張臉,只覺得喉嚨發乾,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視線逐漸模糊。
「好久不見,小塵,柳師妹。」陸晚夜回身看向面前的兩個人,眉眼含笑,他對這場重逢毫不意外,因為眼前這兩個人,都曾是他的第一人選。
柳雲湘並不是什麼感性的人,但這一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陸師兄,好久不見。這是怎麼回事?」
早已死去的故人神魂仍在,任誰都不會淡定。
無塵緊張地看向陸晚夜,陸行淵之前說過的話逐一在他腦海中迴響,那種謹慎而又小心的態度,讓無塵多了個心眼。
「此事說來話長,眼下不適合詳談。」陸行淵搶在陸晚夜之前開口,歉意地對二人笑了笑道,「我並非有意隱瞞,只是茲事體大,三言兩語難剖利害。」
陸行淵知道陸晚夜敏銳,自己的小把戲若是有了端倪,一定會被他看出來。所以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給陸晚夜透露任何的消息,哪怕是到了眼下,他也心有防備,不讓眾人多言。
大家的目光看向吞天海,不疑有他。陸行淵請無塵帶著陸晚夜咱站遠一點,他和柳雲湘共同煉製。
陸行淵將長命鎖放入吞天海,四周靈氣涌動,靈火從爐內升騰,猩紅的火焰燒灼,將長命鎖表面的修飾完全剔除,露出它原本的樣子。
陸行淵分不出那是什麼材質,只覺得失去偽裝後,碎片內的靈氣噴涌而出,和外界的力量相互交融。它就像是一個風暴眼,不斷地吸納來自四面八方的力量。
柳雲湘面色凝重,她能感覺到自己的靈氣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消耗。陸行淵察覺到她的窘境,揮出破厄,以劍為陣,為她聚靈供她索取。
破厄張開結界,它的相助讓柳雲湘輕鬆很多。
陸行淵閉上眼,散開神識融入天地之間,他操縱著此地的空間法則,將它融入碎片內,激活碎片內的靈性。
東皇鍾天道不全,靈氣有損,現存的靈氣多多少少沾染業障之氣,濃厚而不純。
但東皇鍾碎片不同,它自分離後,一直是封閉狀態,直到陸晚夜將神魂融入其中,才讓它和現世有了聯繫。
陸行淵不曾消耗過裡面的靈氣,還為它送去不少蘊含天道的赤雷,讓它孕育出一絲天道氣息,這使得它成了東皇鍾唯一的一塊淨土。
和已經氣息斑駁渾濁的東皇鐘相比,這塊碎片更像是本體。
天地間的靈氣如潮水般湧來,器鼎內火焰狂躁,它們不斷地壓縮靈氣,用靈氣一遍遍地沖刷雕琢碎片,陸行淵調動天地法則,將其融入碎片中。
大量的靈氣消耗讓才晴朗沒多久的天色又有了一絲陰霾,但此刻誰也不顧上那麼多。
無塵護著陸晚夜站在遠處,故人重逢,應有很多想說的話。但就像陸行淵說的那般,眼下根本就不是敘舊的好機會。
無塵也不過是將目光在陸晚夜的身上停留片刻,默默地驅散優曇花內的業障之氣,穩固陸晚夜的魂魄。
這場煉製持續了一天一夜,幾乎抽空了天衍宗附近的靈氣,原本冒頭的紅日也在靈氣的劇烈消耗下被烏雲遮蓋。
等到第二日的清晨,一直毫無變化的東皇鍾碎片散發出瑩潤的光澤。隔著器鼎,也能讓人感受到火焰內的靈氣之精純,若是全部散開,只怕頃刻間就能讓枯木逢春,沙漠化為綠洲。
陸行淵收回自己的神識,靈力湧入火焰之中,以靈氣化墨,在東皇鍾碎片上烙下數個奇異的符文。
那些符文一融入碎片內,碎片上就產生明顯的波動。
「咚、咚、咚……」
柳雲湘聽見類似心臟跳動的聲音,起初還很小,她聽的有些不真切,但很快那聲音就大起來,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擊在她心上。
柳雲湘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一瞬間變得很亂,隨著那股聲音而震動著,不受控制。仿佛她只是那東西的附庸,她的一切都屬於碎片,而不屬於她自己。
她面色發白,內息混亂,在那股震動下受到不小的衝擊,嘴角溢出血跡。
「凝神,別聽那聲音。」
陸晚夜的聲音傳入柳雲湘的腦海中,讓她被牽引的心跳慢下來。
陸行淵抬頭看了她一眼,道:「柳尊者,你先調息片刻,接下來的煉靈還需要你幫忙。」
柳雲湘頷首撤出自己的靈氣,原地坐下調息。
破厄散發著螢光,幫她凝聚靈氣。
陸行淵注視著器鼎內的碎片,在那劇烈的心跳鼓動後,碎片不斷地膨脹收縮,最後猛然爆發,一道虛影從器鼎內衝出來,飛入蒼穹之上,緩緩展開,形成一道高聳入雲的銅牆鐵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