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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屬於陸行淵的劍,曾經不知道滅殺過多少三屍宗的弟子。他艱難的回頭,視線對上惡鬼面具後的血瞳,那雙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面具很近,仿佛是一瞬間就到了他的身後,面具下的那個人更是毫不猶豫地斬殺他。視線突然飛起來,化作拋物線落地,而後定格。他潰散的瞳孔倒映出戴著惡鬼面具的人沖向房間的身影,如此的急切。
殘留的意識甚至沒有感到恐懼,只是在消失的剎那,反應過來自己被斬首了。
來不及倒下的身體在瞳孔徹底潰散後才噴湧出鮮血,染紅了一地的雪花。
無塵站在不遠處,看著眼前這一幕,心底的震撼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一切說來緩慢,實際就是瞬間,他甚至才剛剛穩住身體,陸行淵的劍已經斬下來者的頭顱。
那是無塵從來沒有見過的陸行淵,就算當初被人押上懲戒台,他也遊刃有餘,沉著冷靜地算計了一起,然而就在剛剛,謝陵被撲倒的那一瞬間,他的憤怒和震驚就算隔著面具也清晰地傳遞出來。
一劍穿心,一劍斬首,連貫的沒有任何猶豫之情,仿佛是怕自己在慢一點,謝陵就會再次受傷。
「好陌生的情愫。」無塵雙手合十,他體會這樣的酸澀,卻不能真正的理解。
涼亭里,尚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凌玉塵看著地上的屍體,一臉茫然地問道:「和尚,出什麼事了?」
無塵的視線落在沾了鮮血而躁動的棺木上,溫和道:「如你所見,需要善後。」
陸行淵收回破厄,一個箭步衝進房間,他越過倒塌的房門,在飛揚的塵土間看見被文鳥努力拖動身體的謝陵。
鮮血從門口一路灑過去,陸行淵手指輕顫,他克制住心底的恐懼加快腳步。他走到謝陵身邊,把人從廢墟中拖出來,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
巨大的衝擊讓謝陵腦袋發蒙,他眼前一陣眩暈,好不容易清醒過來,就察覺到自己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抱著他的那雙手臂一如既往的沉穩有力,不同的是此刻在發抖。
「師尊?」謝陵抬起手,觸碰陸行淵的面具,展顏道:「我沒事,只是手臂受了點傷。」
文鳥的敏銳讓謝陵逃過一劫,不過文鳥承受了很大一部分的衝擊,它的翅膀折斷了,傷口血流不止,染濕了身上的羽毛。但就算如此它也沒有放棄自己的主人,依舊陪在他身邊,用腦袋輕輕地蹭了蹭謝陵的手臂。
陸行淵沒有說話,他還在為此不安。他們明明靠的那麼近,抬眼就能看到彼此,可棺材落下來時,他卻來不及。
如果不是文鳥,謝陵已經……
到那時,別說一個殺手,他就是屠了所有的三屍宗弟子,也太遲了。
陸行淵收緊手臂,謝陵察覺到那微弱的懊惱,他取下陸行淵的面具,靠過去親了親他的唇,再次安撫道:「師尊,我沒事,我還在你懷裡。」
我還在你懷裡,你正在用你的雙手確認我跳動的氣息,鮮活的,沒有任何衰敗的跡象。
陸行淵托住謝陵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吻,不許他逃脫。唇齒相依,氣息交換融合,用近乎粗暴的掠奪來撫平那份不安。
文鳥看著相擁的兩個人,歪了歪頭,圓溜溜的眼睛寫滿了不解。
院子裡,沾染了主人鮮血的屍傀不需要驅使就從棺材裡爬出來,不過可惜他遇上了無塵。他擅長普度眾人,把死人送往他們該去的地方。
無塵的打鬥驚動了王府的其他人,察覺到不對勁的謝遙連忙帶著清客趕來。不過已經不需要他們出手,無塵就輕鬆地解決了一切。
看著院子裡的打鬥痕跡和被無塵普度的屍體,謝遙面色凝重,嚴肅道:「發生什麼事了?」
「小事,已經解決了。」無塵一揮手,屍體化為粉末被風吹散,一切的痕跡消於無形。他雙手合十,道了一聲阿彌陀佛,一臉的慈悲為懷。
陸行淵抱著謝陵出來,文鳥拖著受傷的翅膀走在後面。謝陵把頭埋在陸行淵的胸膛上,那雙耳朵粉粉的,好看極了。
謝遙以為他受了重傷,連忙上前關切道:「十七弟,你怎麼樣了?」
謝陵抓住陸行淵的衣服,嗡聲道:「我沒事,七哥不用擔心。」
謝遙不放心,他抬手伸向謝陵的胳膊,可是他的手和謝陵擦肩而過,根本就沒有碰到人。他詫異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回頭看了眼陸行淵。
剛才陸行淵動了嗎?謝遙有些不確定,如果他沒動,自己怎麼會抓空?
「十七殿下的胳膊受了點傷。」陸行淵解釋了一句。
謝遙啊了一聲,胳膊帶傷啊,難怪不讓他碰。
不過眼前這個詭異的氣氛是怎麼回事?雖然他一直都知道謝陵和白澤之間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但是在人前他們一直很有距離感,根本就不會靠的那麼近。可是眼下他們之間的距離感消失了,甚至讓人難以插足。
「府上有醫修,我這就派人去請過來,還有這隻鳥,傷的好嚴重。」謝遙注意到在陸行淵腳邊梳理羽毛的文鳥,鮮血凝固在翅膀上,讓它看起來分外狼狽。
陸行淵頷首,雪地里的風忽然變得焦躁,他抬頭看向天際,道:「不用了。」
「怎麼不用……」謝遙著急了,他話音未落,熟悉的靈力威壓就出現在王府上空,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籠罩整個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