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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影下的梅洛雪有著讓陸行淵看不清的神情,他聽見的笑意和以往沒有什麼兩樣。
「剛才那不是普通的妖獸。」陸行淵憑著記憶道:「是天衍宗的爪牙嗎?」
御獸不是御獸宗的專屬,只是相對於其他宗門而言,御獸宗在這方面更全面更完善,也更人性化。他們和妖獸結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相比之下,其他勢力更多是馴化,威脅,利用……
陸行淵在天衍宗生活了那麼多年,就算是簡單地瞥了一眼,也能認出來天衍宗的爪牙。
梅洛雪看上去毫不在意,道:「是嗎?我不知道。」
她一臉散漫的笑意,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這樣的話這樣的態度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陸行淵卻不能再用以往的那種心情去對待。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梅洛雪都很照顧他,這是他可以依靠的親人,他相信她永遠都不會傷害他。
可是為什麼要隱瞞呢?過去的那些事,梅洛雪身為陸晚夜的師妹,怎麼可能不知道?她當初半真半假的敷衍陸行淵,真的是在為陸行淵考慮嗎?
「我去佛宗見了慈悲大師,知道了佛子的身世。小姑,你真的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陸行淵凝視梅洛雪,他沒有試探,直接道:「狩天計劃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訣的狩天計劃是補天道,謀求飛升。但那不是陸晚夜的想法,他在背後操縱,推著大家前進,明顯還有更深的圖謀。
梅洛雪轉身看向陸行淵,臉上笑意微斂,撩了一下耳邊的頭髮,道:「我還說你怎麼回來了。」
梅洛雪不意外這樣的追問,沒有驚慌無措,反而平靜極了。她已經沒有在隱瞞的必要,畢竟不久前雲棠就讓她鬆口了。
「在我回答你的問題之前,你告訴我,當初你繼承王位得到始祖之血後,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感受?」
陸行淵因為身體的緣故,得到始祖之血的第一時間並沒有進行融合,而是之後在陸晚夜的幫助下完成。溶血的過程痛苦的難以想像,但要說比刺痛更讓人記憶猶新的感受也不是沒有。
「有那麼一段時刻,感覺自己置身在大海中,但四周又是鳥語花香。似海而非海,似山而非山。」
陸行淵忘不了那種感覺,他想起跳崖時墜入水中的窒息感,在那個模糊的感受中,他又有再一次被水流擠壓的錯覺。
「果然和師兄說的一樣,那是藏在你名字里的秘密,要等你自己看見了才能告訴你。」梅洛雪露出了讚許的眼神,虎父無犬子,陸行淵是帶著希望出生的孩子,為了他,陸晚夜甘願犧牲自己。
陸行淵有些驚訝,他的名字一為行淵,二為隱川,皆是父親親手寫下。它們原本就承載著父親的關愛,現在還多了別的意義。
梅洛雪走到廊椅上坐下,揉了揉眉心道:「師兄繼承王位的時候出了點問題,他得到的那滴精血雖然趕不上始祖之血,但也是前所未有的強,他陷入了短暫的昏迷中。等他醒來後,他的行為舉止就出現了異樣。」
提到往事,梅洛雪露出追憶的神色。他們師兄妹二人一向無話不談,但唯獨繼承上的變故陸晚夜絕口不提。梅洛雪只知道一切的異樣是從這裡開始的,陸晚夜不說是為了保護她。
「師兄一直在找一個地方,用他的話來說,這個地方即在深淵之中,又在山川之內,非肉眼可見。他為此還拜託了佛宗的佛子,但看起來一無所獲呢!」
兩百多年過去了,陸晚夜說的這個地方依舊音訊全無,除了知道位置獨特外,具體的路線所在毫無結果。
梅洛雪在想佛宗是不是已經放棄了,但那個佛子不像是言而無信的人,溫和的樣子讓人有種無條件相信的衝動。
陸行淵第一次知道自己名字的由來,那種矛盾的地方怎麼可能存在?
「這裡有什麼?為什麼一定要找到?」陸行淵心情複雜,上一世無塵為此丟了性命,這一世什麼都不知道的他,無視他的勸告,還在想著試一試。
梅洛雪搖頭,道:「師兄只說這裡是終結一切之地,你必須去,如果你沒有能力走到這個地方,你所珍視的一切都將毀滅。他很抱歉把這樣的重擔交給你,讓你去面對這個世界最大的惡意。」
梅洛雪轉達了陸晚夜身為父親的歉意,他並非有意要陸行淵來承擔這一切,實在是他做不到。他布局推動棋局,讓棋子躍上棋盤,打亂天道運行,給陸行淵爭取了成長的時間。
這個時候,獲得了第一滴始祖之血的他,正好有能力繼續走下去。
一處不可見之地,迷局重重。
陸行淵按壓眉心,心裡有種強烈的預感,道:「這裡和東皇鐘有關嗎?」
梅洛雪沒有立刻回答,她猶豫片刻,道:「我對東皇鍾一無所知,在兩族以這樣的藉口討伐我們後,我問過師兄,但他忌諱莫深,始終不肯告訴我。如果你想知道東皇鐘的秘密,你得問你娘。」
梅洛雪認識陸晚夜那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他對一樣東西如此忌憚,無論什麼時候問起,都是三緘其口,一言不發。
陸晚夜有意不讓她接觸,每次看到她都是同樣的一句話,不要在乎天道的殘缺,好好修煉。
天道不全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不過近些年越發嚴重。梅洛雪當初似懂非懂,突破真君期離開荒域後她才明白,外界的靈氣對於真君期以上的人而言,是多麼的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