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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英的事從發生到現在,不過才幾日的光景,謝道義一句聽說,可見他對謝遙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只是他睜隻眼閉隻眼,懶得過問罷了。
謝遙後背滲出一層冷汗,他的小動作在謝道義的眼下無所遁形,他們的父皇掌控這個皇朝數百年,又豈是可以隨便糊弄的庸人。
只是謝遙一時想不明白謝道義的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問的是他們和衛家的矛盾,而不是衛家和他帶回來的人有矛盾,難道謝道義已經默認這件事是他在背後推波助瀾嗎?
謝遙正斟酌要怎麼回答,才能讓謝道義滿意,謝陵已經不客氣道:「衛家的手可真長,我們才回家,他們都已經在父皇面前告狀了。」
衛家沒有告狀,這種事也不值得他們跑來找謝道義告狀。謝道義知道,是因為他身邊有著眾多耳目。但他身為一國之君,監視自己兒子的話不好聽,只能默認是衛家說了什麼。
「再過一段時間就是你三哥大喜的日子,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們各退一步。」謝道義目光狠厲,道:「天下有識之士眾多,何必為了一個刺頭傷了兄弟間的和氣?」
謝遙心底一沉,謝道義的意思是要他放棄陸行淵,把陸行淵交給衛家人處置。這事明明是衛英跋扈,目中無人,最後受損的卻是他們。
謝道義嘴上說是為了兄弟間的和氣,可實際卻是赤|裸裸的不公,他如此直白的偏向謝廉,把謝遙選來的幫手棄之不顧。
明明都是他的兒子,他偏心的也太明顯了。謝遙本來對他的父愛就沒抱太大的希望,但此刻還是忍不住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甘。
謝陵皺了皺眉,早已看清謝道義那顆無情道心的他,對這樣的話毫不意外。
「有些時候我真羨慕三哥,他是皇子,衛家是世家,不僅他從小到大要什麼有什麼,就連衛家的公子哥也是要什麼有什麼。哪裡像我?天生就是個討嫌的,小時候沒娘,長大了沒有後盾,學人做了回英雄,帶回來的人還沒把心捂熱,就得顧全兄弟情面把人交出去。」
謝陵嗤笑一聲,眼底寫滿了諷刺:「光是一個三哥,衛家就已經不把其他皇子放在眼裡,以後還有天衍宗,我們的日子只怕是更難過了。」
衛家張揚跋扈,謝陵不信謝道義沒有看見。他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所以不放在心上,覺得沒有什麼大不了。
他越是不在意,謝陵越要提醒他,是他助長了衛家的歪風邪氣,他給謝廉辛辛苦苦的鋪路,只怕最後是給衛家徒做嫁衣。
謝道義不相信也沒關係,謝陵要的就是給他一顆懷疑的種子。在權勢的薰陶下,這顆種子早晚會生根發芽。
衛家這兩年確實是張揚了不少,身份差點的幾個皇子不被他們放在眼裡。
謝道義要的是平衡,而不是一家獨大。之前抗衡的勢力暫避鋒芒,衛家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謝陵說話不中聽,卻是大實話。
謝道義思索片刻,轉頭對謝遙道:「你也累了,帶著你的人回府去。既然是客,就別怠慢了。」
謝道義畫風急轉,這是既往不咎,讓謝遙帶著陸行淵離開。
謝遙愣了愣,連忙謝恩告退。有了謝道義點頭,陸行淵更能在這裡站穩腳跟。
看見謝遙離開,謝陵也轉身就走。
謝道義冷哼一聲,道:「我還沒讓你走。」
謝陵停下腳步,沒有轉身,就這樣不耐煩地問道:「不知父皇還有何吩咐?父皇體諒了七哥,也體諒體諒我。」
風塵僕僕,舟車勞頓,這幾個字和謝遙二人都不沾邊,謝道義只是隨口一說。他把謝陵留下來,自然是有事要問。
「御獸宗離饒河不遠,魔族的事你也聽說了,陸隱川回來了。」謝道義看不見謝陵的臉色,但從他逐漸緊繃的背脊可以看出,陸隱川這個名字對他而言還是有著不一樣的意義。
即便過去了兩年,還是會讓他有所反應。
謝道義道:「他曾是你的師尊,但現在他站在了對立面,我希望你心裡有數。」
「有數?」謝陵像是聽見了好笑的事,回過頭來,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謝道義,道:『你要我如何有數?他是這宮裡唯一願意照顧我的人。如果因為他成了魔族,我就忘恩負義,薄情寡性,我和畜生有什麼區別?』
謝陵冷笑:「我要是真的一點舊情都不顧,你還敢認我嗎?」
陸行淵和謝陵還有感情,謝陵都能無所謂地棄之不顧,謝道義冷落他多年,又那來的自信覺得謝陵能不計前嫌?
謝道義這些話是在試探謝陵心裡對陸行淵的感情,也是在試探謝陵對他的感情。他不熟悉自己的孩子,不敢確定他是不是真的願意放下過去,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所以他要問,要賭!
所幸謝陵是個重情義的好孩子,他不會因為立場就忘記陸行淵的好,同樣,他也容易被感情所裹挾。
謝道義眯了眯眼,看著謝陵遠去的背影,心裡已經有數。
在這個修真界,心軟註定會被利用,但不可否認,謝道義喜歡心軟的孩子。
謝遙的府邸和皇朝的宮牆隔著兩條街,這個位置不近不遠。他的園子修的十分漂亮,山水濃縮在庭院之中,有小橋流水,青磚黛瓦,長廊連成片,水榭樓台應有盡有。
謝遙沒有道侶,府中沒有女眷,只養著一群門客。他從宮裡出來後,一直心事重重,到了府中,安排了陸行淵的住所,沒有急著把陸行淵介紹給那些門客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