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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不滿他的插手,垂眼看著他,譏笑道:「你我半斤八兩,何必多管閒事?」
黑影和天熾長著一樣的臉,但他身上沒有天熾那樣的威嚴。被白飛龍拆穿後,他神情怨毒,變得面目可憎。
他看人的時候不是正眼相看,而是眼神斜挑,透著輕蔑和不屑。
陸行淵對這樣的變故始料未及,白飛龍解釋道:「始祖的三魂確實化為仙、妖、魔三族,但不是始祖自願化身,而是天道使然。一個不甘死亡的人,又怎麼會甘心長眠?」
白飛龍的聲音是平靜的,也是悲涼的。
陸行淵想起那幻境中一次次所見的始祖,那種絕望和掙扎,確實不像是一個平靜迎接自己死亡的人會有的情緒。
與其說他化身造就了這個世界,還不如說他無法逃離,被這個世界逼至死亡,成了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而後這個世界的意識只需要更改一下故事的順序,或者少寫幾個字,就能營造出始祖偉大的形象。
世界的意識是在歌頌始祖嗎?
不,它是在洗腦後人,讓他們心甘情願地接受這個設定,進而接受天道賦予的規則。仿佛那是自然的,生來就該如此。
始祖不甘被愚弄,他的恨意無人安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便有了眼前這道黑影。他蝸居在始祖的雕像內,久而久之便覺得自己就是始祖。
他一個人還不夠,他吸引來了天地間的怨念和恨意,它們成了神龍,變成了他的愛寵。
他們可悲可嘆,又可憐。無□□回,不被超度,只能聚集在此。
陸行淵不由地背脊發涼,這一切顛覆了他一貫的猜想,他對自己所在的世界產生了懷疑。
雖然這個懷疑還很淡很淡,不足以成型,但它已經埋下了那樣的種子,早晚有一天,它會在陸行淵的心裡生根發芽。徹底爆發。
黑影對白飛龍的說法很不滿,他越過白飛龍,眼神一直盯在陸行淵的身上,就像毒蛇一般,冰冷瘮人。
白飛龍擋回他的目光,對陸行淵道:「我和他有舊怨要了結,你不必留在這裡。」
說著白飛龍看了一眼始祖雕像,示意陸行淵進入雕像。始祖祭壇看上去差不多,但雕像大有不同。
妖族的這尊傳承在雕像內部,之前因為黑影使壞,很多人都沒能進去。
陸行淵看懂了白飛龍的提示,行了個晚輩禮離去。
黑影欲追,耀眼的劍光閃電般刺過來,直接把他逼回去。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路,你又何必趕著去?」
白飛龍神情肅穆,他一抖手腕,劍刃如同靈蛇吐信,角度刁鑽地襲向黑影。這下徹底斷了黑影的去路,他惱怒不已,不再藏著掖著,雙掌推出,迎上白飛龍的劍刃。
「白飛龍,你真的要一次次的壞我的好事嗎?」黑影質問道,回答他的是白飛龍手中的劍。
當年計劃不成,陸澤被天道盯上,他們三人商議後,白飛龍假死脫身,返回幾處留存重要信息的傳承地,想把這些信息掩蓋起來。
他這一路很是低調,但等他到這裡卻出了變故。
那個時候始祖祭壇還在湖中,妖族時常祭拜,他們的信仰之力讓祭壇中的黑影得意忘形,一時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貪婪地吞噬,甚至不再滿足現狀,開始吞食妖族。
白飛龍不忍妖族受難,便用分魂之術留下一抹神魂和黑影斗上一斗,二人打的天昏地暗,伴隨著傾塌的世界,他們兩敗俱傷,紛紛被天道埋葬在此。
黑影縮回始祖的雕像內,而白飛龍搖搖欲墜的殘魂被殘留的神識捕捉到,和神識融為一體,這才變成陸行淵現在看的不同的性格呈現。
黑影怨恨白飛龍當年插手,而白飛龍遺憾沒有將他解決。
此刻他們內心都想著幹掉對方,交手的氣勁比爆竹聲還要響亮,祭台上塵土飛揚。
在那漫天的塵土中,他們的身影飛快地交錯。白飛龍的劍氣足以盪山海,而黑影赤手空拳。
一朵朵劍花在白飛龍的劍刃上綻放,而黑影的拳頭也帶起強勁的氣流,每一次交鋒,都會產生可怕的勁風,強勁的氣流橫掃四周。
始祖的雕像散發出淡淡的光暈擋掉了他們的攻擊,雕像四周就沒有那麼幸運。高聳入雲的柱子被打出裂痕,緊跟著就爆炸碎裂,掉落的石塊砸下祭台。
端坐在祭台下面修煉的大家聽到動靜,紛紛起身。
謝陵更是著急,仰頭一看,便見兩道人影在半空中不斷閃現,一黑一白的光影動作奇快,修為弱點的弟子完全看不清他們的招式。
眾人不識白飛龍,只知道他是陸行淵帶來的人。
紅尺素遲疑道:「需要插手嗎?」
游風他灌了口酒,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們能插手的戰鬥。」
秘境的承受極限就是渡劫期,在場的這幾個大能都是這個水準。白飛龍和黑影的修為也沒有超過這個限制。
但游風清楚,他們無法插手。
這二人的戰鬥,不是修為就能彌補差距。他們的一招一式都暗合天地法則,秘境限制修為,但不限制他們對道的感悟。
白飛龍的劍穿梭在空間中,游風他們根本看不清下一劍從什麼地方刺來,貿然出手,反倒會讓白飛龍束手束腳。
謝陵神情凝重,他一面觀察天上的戰鬥,一面搜尋陸行淵的身影,祭台上空空如也,陸行淵不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