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頁
魔族派人喊話不是一次兩次,陸行淵身邊也跟著魔族,任誰看都猜得到他是為何而來。儒門長老不稱他魔君,反而用這過去的稱呼,倒像是有意忽視他的目的。
陸行淵心道有趣,他前世也曾見識過儒門敷衍了事的態度,今日他姑且會一會。
「辛長老多慮了,本尊只是覺得此地風景獨好,是個和故人敘舊的好地方,談不上指教二字。」陸行淵抬手施法,流雲化座,他提起面前的酒壺,道:「飲一杯否?」
陸行淵名滿天下,認識他的人很多,但能被他稱一聲故人的卻少之又少。辛長老莫名地覺得這個故人不是句好話,想到最近魔族的動向,他眼皮子一跳,試探道:「不知是哪位故人能勞劍尊在此等候?我可認識?」
「那人自然認得辛長老。」陸行淵沒有正面回答,反而給了一個含糊的答案。
辛長老一時也拿不準這人到底是誰,他故作高深,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在陸行淵身上打轉。面上依舊掛著那張和善的笑臉,只是笑意浮於表面,不入眼底。
魔族的動向儒門一清二楚,梅洛雪那性子也不是藏著掖著的人,對於陸行淵的到來,儒門心裡自有思量,猜到他多多少少是為了勸和而來。
戰爭沒有打響,三屍宗尚未表態,儒門更不會急著選擇陣營。
所以儒門派了最會敷衍的辛長老前來打探虛實,可惜他們這次的如意算盤敲不響,陸行淵也很會敷衍。
一來二去沒問出點東西,換了其他人恐怕心裡已經有了退堂鼓,但辛長老還是一副老神自在的樣子,在陸行淵身上看不出異樣後,他把目標對準了游風。
「這位朋友眼生,不知如何稱呼?」辛長老拱了拱手,自認禮數周全。
游風冷哼一聲,不屑作答,讓他臉上的笑意一時僵住。
陸行淵一旁道:「這位和貴派的羅雀子比較熟,辛長老眼生是因為你入門晚。」
羅雀子乃是儒門大長老,多年前在戰場上威風一時,和游風鬥了個兩敗俱傷。游風的傷勢在梅洛雪的調理下早已痊癒,但羅雀子就沒那麼幸運。
據陸行淵所知,他暗傷未愈,這些年逐漸沒了聲息,儒門說他在閉關,但具體的情況只有儒門自己知曉。
辛長老聽了這一耳朵,頓時警覺。他入門晚是真,但對過去的那些事還是有所耳聞。身在這個位置,一些內部的秘密在他眼裡就不算秘密,羅雀子當年在戰場上遇上強勁敵手,境界跌落,多年來身受傷病折磨,對那個敵人恨之入骨。
陸行淵話裡有話,辛長老很快就聯想到游風的身份,他鼻尖沁出細汗,隱晦地打量游風一眼。
他們大長老這些年沒少求醫問藥,但是一直舊疾未消,漸漸不在人前露面,而被他視為死敵的游風氣息渾厚,辛長老根本就看不透對方的修為。
同樣的重傷,不同的境遇,這讓辛長老對游風的修為有了直觀的認識。
他收斂了一開始的輕視,不敢掉以輕心。陸行淵故意帶著一個和他們儒門有仇的人前來,又怎麼可能是簡單的故人敘舊?
但陸行淵擺明了不會說,就在辛長老挖空心思猜測時,陸行淵道:「算算時間,我的那位故人差不多該到了,我就不留辛長老了。」
直白的逐客令聽的辛長老心頭一顫,他並沒有發現任何的氣息靠近,不排除對方隱藏了氣息他難以察覺。
沒有看見人影,辛長老心頭始終不太踏實,道:「能勞劍尊大駕,我對這位熟人不免好奇,不見上一面心裡有些不得勁,還請劍尊海涵。」
「人生一張臉就是給人瞧的,你好奇我也攔不住你。」陸行淵看穿他的那點小九九,沒有明著趕人,拐著彎道:「不過這人脾氣不大好,他要是動手我可攔不住。」
辛長老不禁打了個寒顫,縮了縮脖子,想留下的那點決心開始動搖。陸行淵身邊跟著的這位已經不是什麼善茬,要是來的又是個魔族,他夾在幾人中間,只怕小命難保。
宗主只讓他來探聽虛實,如果陸行淵的目標是儒門就擋回去。可陸行淵表明了不是衝著儒門而來,他其實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想到自己也不是非在這裡不可,辛長老心生退意,他嘴上笑著道:「劍尊真會開玩笑。」
陸行淵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笑而不語。那個神態仿佛在說是不是玩笑,等下就知道了。
恰在這時,一旁的游風眺望遠方,道:「來了。」
他神情嚴肅,聲音渾厚,讓人不自覺地跟著正經起來。辛長老有些不適應這樣的氛圍,他順著游風的視線看過去,還是什麼都沒看見,心裡的退堂鼓打的越來越響,不願久留。
「既然劍尊有約在先,我還是不留在這裡煞風景了。」辛長老拱了拱手。
陸行淵客氣地回禮,道:「好說好說,我一定不會忘記儒門的好意。」
陸行淵聲音響亮,隱隱蘊含了靈力在裡面,辛長老覺得奇怪,陸行淵這句話像是在回他,又像是說給別人聽,真深究起來,好像又沒什麼問題。
辛長老想不出個所以然,以為陸行淵是在故意膈應他,沒在糾結,轉身而去。
游風將陣法撕開一道口子,讓他暢通無阻。
陣法內出不來的儒門弟子看著辛長老來去自如,神色怪異,有人不信邪地又伸出手試探,果然觸及到無形的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