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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產生的黑霧無法遏制,凌玉塵猜到這一點,真話假話混淆在一起,無塵一時分辨不出,以為凌玉塵並沒有接觸到自己的秘密,不由地鬆了口氣,臉上笑意浮現。
凌玉塵看見這抹笑意,心裡有些刺痛。
無塵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把自己放下。
剛才昏迷無所謂,此刻已經清醒還賴在人懷裡就有些不恰當了。
凌玉塵依依不捨地鬆開手,小聲道:「還沒抱夠呢!」
無塵只當沒聽見,對著白飛龍行了個禮:「小僧多謝前輩搭救,敢問前輩名諱?」
白飛龍這張臉,無塵不曾見過,從凌玉塵剛才透露的話里不難判斷,這人是衝著陸行淵來的。
事關陸行淵,無塵多了個心眼,道謝之時也是渾身戒備。
白飛龍看他的眼神不同尋常,爽快的自報家門。
無塵聞言一驚,瞳孔驟縮,看向白飛龍的眼神驚疑不定。不同於凌玉塵的不知,無塵知道這個名字。
上古白帝有一次子,名為白飛龍,他天賦超群,劍術卓越,被稱為小帝君,本是帝位的不二人選,卻在風頭正盛時消失無蹤。此後天地間生不見人,死不見屍,成了隕落的傳說。
這兩個白飛龍會是同一個人嗎?還是說只是名字的巧合?
無塵壓下心頭的驚駭,環顧四周不見陸行淵蹤跡,心裡一緊,連忙詢問一旁的凌玉塵。
凌玉塵剛才光顧著無塵了,只記得陸行淵的身形大致消失的方向,他隨手一指,莫名心虛。
白飛龍替他補充道:「那小子無礙,但他懷裡的妖族情況不妙。」
剛才在黑霧纏繞中,白飛龍遠遠地感受了一次,謝陵失血過多,又被拖入輪迴煎熬,此刻已是強弩之末。
無塵和凌玉塵齊齊變了臉色,連忙朝著陸行淵所在的方向飛去。
林中的黑霧全消,朦朧的細雨又連綿起來。
謝陵解除了狼族的擬態,恢復了人形,沒了狼耳朵和狼尾巴,黑色的長髮垂落在陸行淵的臂彎里,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
陸行淵摟著他坐在倒塌的古木上,翻找出能夠救命的丹藥,一顆顆的餵給謝陵。丹藥入口即化,靈力卻停留在謝陵的喉嚨里,沒有下落。仿佛是在告訴陸行淵,再多的丹藥也是回天乏術。
死亡如此迫切地籠罩在謝陵身上,比任何時候都要來的洶湧。
陸行淵手指發抖,甚至拿不住手裡的藥瓶,他連續倒了兩次都沒有把丹藥倒出來,失控地將藥瓶砸出去。
夢裡新婚燕爾,洞房花燭,現實卻是謝陵在他懷裡逐漸冰冷。
「小狼,別睡,你別睡!」陸行淵想喚醒謝陵,又怕自己弄疼他,僵硬地抱著他的身體,小心翼翼地想要把喉嚨間的靈氣渡下去。
連綿細雨讓空氣變得有些粘稠,他的眼尾一片濕潤。
砸在地上的藥瓶被一隻乾淨的手撿起來,下垂的紅色流蘇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無塵倒出丹藥遞過去,輕聲道:「抱歉。」
無盡的遺憾沉默在黑夜中,如果不是他托大,或者選擇先救謝陵,也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陸行淵抬頭看著他,眼神空洞而麻木。該道歉的人是無塵嗎?不,他才是罪魁禍首。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摟緊了謝陵的身體,在雨夜裡無聲悲鳴。
他不該一意孤行吞噬黑暗的靈力,不該對謝陵的傷口視而不見,更不該沉迷在夢裡不願醒來。
在那些美好的表象下,他失去了真實。他第一次嘗到了悔恨的滋味,猶如萬箭穿心。
「你要是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陌生的聲音響起,白飛龍走到眾人面前,
他看著陸行淵懷裡的人,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非常熟悉的氣息。
陸行淵抬頭,戒備和敵意顯而易見。他此刻思緒混亂,情緒也很不穩定。
無塵怕他受到刺激,連忙解釋了白飛龍的身份,總得來說就是可信。
但即便如此陸行淵也沒有鬆手。
白飛龍並未生氣,面帶笑意,道:「我從你們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是接受過我們的傳承嗎?」
陸行淵心裡一驚,想起地圖裡的那道狼族身影,不確定道:「狼族?」
白飛龍搖頭:「不,我是仙族,不過那兩個傢伙也在這裡。我們打了個賭,我輸了,所以出來接你。」
陸行淵和白飛龍的話沒頭沒尾,不清楚狀況的人很容易聽的一頭霧水。
無塵注意到傳承兩個字,聯想到白飛龍的身份,心中驚訝不已。上古傳承,絕非說說而已。
「現在可以放心把他給我了嗎?」白飛龍問道,熟悉的氣息讓他不能對謝陵的困境視而不見。
陸行淵緊繃的神經被這句話碰了一下,又驚又亂。他調整呼吸,稍稍鬆開手,讓白飛龍能夠看清楚謝陵。
謝陵此刻的狀況確實同死無疑,白飛龍試探地摸上他的脖頸,沒有熟悉的跳動,但當他的靈力遊走時,他在謝陵體內觸碰到一個禁制,看起來還有點眼熟。
像是老友的手筆。
白飛龍頓時心裡有底,道:「放心,還有救,你帶上他跟我走。」
白飛龍說著,看向無塵和凌玉塵:「寒舍簡陋,暫時不能接待太多的人。」
這是委婉的拒絕,無塵和凌玉塵聽出言外之意。他們二人的目的只是救陸行淵,對計劃之外的事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