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頁
陸行淵接過鐲子,神識一入便知大概。
謝陵不僅收了鐲子,還改了口。在那死別之際,他替陸行淵盡了最後的孝道。
陸行淵坐起身,將一隻手鐲戴在自己手上,另一隻他拉過謝陵的手,扣在謝陵的手腕間。
謝陵有所遲疑:「師尊……」
雲棠是同意他們在一起,可那時他們都不知道陸晚夜還在。謝陵怕陸晚夜睹物思人,並沒有坦白鐲子的事。
他在陸晚夜的眼裡,只是陸行淵的徒弟。
陸行淵看出他的猶豫,牽起他的手放在唇邊,唇齒輕觸,道:「別擔心,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
謝陵一愣,陸行淵抓著他的手,引著他的手指滑過他的下顎,順著喉結滑動,勾出脖子上的細繩,那顆雪白的狼牙垂落。
陸行淵道:「這是他做的,我那時還不會煉器。」
指尖的觸感細膩,謝陵的臉有些熱,既然陸晚夜早就知道他的存在,那他這些天的表現豈不是欲蓋彌彰?
他還杞人憂天地想了些理由應對陸晚夜的詢問,幸好沒用上。
「陸叔是怎麼回事?」
陸行淵的狼牙戴在身上已有多年,說明陸晚夜的存在不是一天兩天,但之前陸行淵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謝陵忍不住好奇。
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問當事人,便忍了許久。
「你所見只是他的殘魂,他在裡面可以慢慢恢復,我也是回了魔界收到他給我留的遺物,才知道他的存在。他為了幫我修復神魂,陷入沉睡,這次大概是感應到我娘出事,他才清醒過來。」
陸行淵親吻謝陵的手指,道:「小狼,謝謝。」
謝陵一愣:「怎麼突然說這個?」
他和陸行淵之間,早已不必言謝。陸行淵突然來這樣一句,謝陵沒反應過來。
陸行淵垂眸,用臉蹭著謝陵的手。他謝的是謝陵在那樣的情況下替他盡孝,讓雲棠不留遺憾。
今日的陸行淵像只尋求安慰的貓,謝陵被他蹭的面紅耳赤,手指蜷縮,想退又不忍退。
接連經歷那麼多的變故,陸行淵其實已經有很久沒有合眼了。只是如今他修為高深,又有白飛龍的修為加持,單從外表根本就看不出什麼。
他的親吻,曖昧,不過是想從喜歡的人這裡討一點慰藉。
謝陵有些心疼,黑髮披散的,脆弱的師尊,哪怕前世他把他逼到絕境,也不曾見過。他總是那麼堅定,冷靜,一往無前。
謝陵捧起他的臉,和他額頭相抵,在這極近的距離里,他們呼吸交融。
陸行淵長睫輕顫,手掌順著謝陵的手臂滑向他的背脊,隔著衣衫勾上他的腰,將人攬入懷中。
這是屬於他的珍寶,只屬於他。
陸行淵收緊手臂,謝陵雙膝分開跪坐在他的大腿上,腰腹緊貼,就連心跳也混在一起。
謝陵在陸行淵的額上落下一吻,不帶慾念的安撫,是心疼和憐惜。
他的師尊背負了太多東西,一路披荊斬棘,成為人人敬仰的強者,以至於眾人都忽略了他也會受到傷害,會難受,會痛苦。
陸行淵心漏一拍,這一刻世界格外安靜,就連窗外的雨聲都小了。他抱緊謝陵,在他的安撫下平靜下來,把頭埋在他的肩上,放鬆身體。
真好,我遇見你,愛上你,擁有你。
暴雨連下七天七夜後,終於捨得消停。但天際的烏雲沒有散去,人間依舊籠罩在一片晦暗的陰影中。
陸行淵摟著謝陵在榻上睡了個好覺,第二天被人吵醒也沒計較。
通傳的弟子站在院子外稟報:「尊上,慈悲大師,琅煌聖人,還有天闕宮來了,梅大人請你去大殿一趟。」
「天闕宮?」
陸行淵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但沒什麼深刻的印象。
謝陵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從被窩裡鑽出來,道:「是九姐所在的宗門。」
天闕宮,位在極寒之地,是個隱世大宗,宗門內多是女弟子。
提到謝萱,陸行淵不由地想起了另一個人,眉頭微蹙,道:「難道是湘夫人?」
那個陸行淵和謝陵不曾見過,卻在他們歷經的輪迴中出現過的人?她是輪迴里多出來的變數,陸行淵之前就有拜訪她的打算,這次會是她嗎?
魔族的議事大殿還是第一次聚集其他門派的高層,從左第一位的琅煌起,往後分別是慈悲,方生,辰一,無塵,謝遙,謝萱以及那位冷肅的黃衣尊者。
凌玉塵還沒有清醒,他這次沉睡的時間格外長,但梅洛雪說了無恙,必然不會有事。
魔族坐在他們對面,雙方難得心平氣和,不少人偷偷掃了眼尾端的尊者,眼裡滿是探究之意。
「柳尊者避世多年,怎能突然想起來走動了?」辰一忍不住和身邊的方生咬耳朵,「難道是因為謝道義?」
天闕宮的柳雲湘,是昔日名動天下的柳公子,也是和謝道義結契的湘夫人。自從謝道義執意要娶雲棠,和其他人解契後,她就一直避世不出,眾人都快忘了這一茬。
現在雲棠和謝道義都死了,她不聲不響地出現在魔族,實在耐人尋味。
方生示意辰一不要多嘴,這位可不是什麼善茬。當年謝道義行事荒唐,其他人都是拿著利益走人,不去惹那麻煩。唯獨她不要謝道義給予的好處,從始至終只要她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