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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裡有答案,可他不敢確定。
黑衣人的出現完全結束了戰鬥,魔族收攏到陸行淵身後,小聲地嘀咕,猜測黑衣人的身份。
方生等人各自為營,沒有因為剛才並肩作戰就混在一起。
謝陵和謝遲還在暗搓搓地出劍,兩個人都負了傷,不肯低頭,想要殺死對方。
黑衣人只是淡淡地掃了一眼,抬手一抓,一扔,謝陵就被揪著後衣領甩到陸行淵身邊。
陸行淵連忙伸手扶住他,看著他身上的傷口,眼神微暗。
謝遲茫然地抬頭,瞥了黑衣人一眼,似不滿她插手,吐了口血沫道:「多管閒事。」
黑衣人沒說話,但她明顯頓了一下,隨後一甩衣袖,謝遲就被扇回謝道義身邊。
謝道義散出靈力接住他,看向黑衣人的眼神驚疑不定。
現場的氣氛變得古怪起來,本該高潮迭起,卻因為顧訣和黑衣人的出現,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讓人心裡說不出的怪異。
黑衣人收起佩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兜帽,清冷的聲音從兜帽下傳出,聽不出情緒道:「你剛才是想殺了他嗎?就像當年你殺我爹娘那般……」
毫無愧疚地把她的親人從她身邊奪走。
黑衣人的視線偏向顧訣,她一開口,剛才還懷疑她的那些人很快確認了她的身份,是雲棠無疑。
顧訣早年逼死妻子,殺死兒子和兒媳的事不是什麼秘密,在場的那些前輩或多或少知道一點。
這種話要是換個人來問,說不定滿腔憤慨,心中怨恨已經噴薄而出。
偏偏雲棠問的很平靜,甚至算不上是質問。
顧訣沒有回答,沉默也是答案。
雲棠毫不意外,親情這種東西從來就不屬於顧家人:「倒是一如既往的無情。」
她的聲音冷冷清清,透著一股悲涼之意,哪怕很是平靜,也讓圍觀的人一陣惡寒。
顧訣負手而立,他不覺得自己有錯。
雲棠習慣這樣的冷漠,沒有深究,話鋒一轉,道:「我要見東皇鍾。」
在外人的眼裡,雲棠的不幸就是從東皇鍾開始的。為了謀奪陸晚夜手裡的東皇鍾,顧訣逼她去做臥底,讓她嫁給陸晚夜。她為此和顧訣鬧翻,再也不肯說自己姓顧。
她說要見東皇鍾,其他人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只當是東皇鍾成了她的執念,她來一消執念。
「沒想到東皇鍾把雲夫人也引來了。」方生許久不見雲棠,對她的出現感到詫異,偏頭給一旁的慈悲傳音,「她可是放不下當年的事?」
慈悲雙手合十,低垂眉眼。
方生指的是陸晚夜之死。
「雲夫人玲瓏心性,沒有執念。」慈悲回道。
東皇鍾是陸晚夜做的局,從一開始就沒有,雲棠一直都知道,對那樣的結局也是早有預料。慈悲當年算是他們的半個媒人,為了促成這樁親事,他明里暗裡出力不少。
只不過在外人的眼裡,他是為了計劃順利進行。
「今日為了東皇鍾而來的人不少。雲棠,看著天衍宗為了它遭難,你心裡是不是平衡許多?」顧訣身形微動,便從半空到了大殿前。
埋葬師無為的劍冢仍在,顧訣頓了頓,視線掃過在場的所有人,他們中多數參與了當年的狩天計劃,起因也是因為東皇鍾。
不同的是當年他們是和天衍宗一起對付魔族,現在卻是和魔族一起對付天衍宗。
冥冥中,是一場宿命糾葛。
顧訣最近閉關的時間很長,沒有在第一時間收到師無為的消息,等他被戰鬥驚醒已經是此刻,所謂的東皇鍾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文長老,既然他們是為了東皇鍾而來,勞你將東皇鍾和東皇鐘的主人請過來。」
顧訣的視線從下方倖存的長老中掃過,看中了還能動彈的文長老,冷聲吩咐。
文長老對他的要求不敢不從,給自己灌了幾顆丹藥穩定傷勢後,就朝著後山飛奔而去。
東皇鍾事關重大,他們也是慎之又慎。
顧訣同意拿出東皇鍾,因為東皇鍾而起的戰鬥就沒必要繼續。各方勢力相互打量,涇渭分明。
天衍宗弟子默默修整,收拾殘局。
雖然有顧訣坐鎮,穩住局面,但他們心裡再也沒有從前的那種激情澎湃,反而惶惶不安。
顧訣是很強,稱得上天下第一,可他畢竟不問紅塵之事,師無為已死,各峰長老同樣損失慘重,日後天衍宗又該何去何從?
一個門派盛極而衰,他們日後免不了要各奔東西。
「老朋友既然來了,又何必躲躲藏藏?」顧訣在大殿前閉目養息,忽覺四周異樣,抬頭掃過虛空,最後視線定格在陸行淵和謝陵身旁。
陸行淵一驚,因為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靈力波動。
「你還是如此敏銳,我並非有意為之,只是家裡的小輩不肯回家,我有些頭疼。」
謝陵身側的空間蕩漾出一圈圈水波紋,謝問坐在蓮台上從中飄出來,視線落在謝陵身上,叫人無端生出一股寒意。
陸行淵下意識地把謝陵護在懷裡,渾身戒備。
謝問總是出現的讓人防不勝防,他眉頭緊蹙,面色難看。
遠處的雲棠見狀,劍刃在手,顯然是有出手的意思。
感受到母子二人的殺意,謝問想到今日的目的,沒有多生事端。他拂塵一掃,身影就飄到顧訣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