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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陵露面的時間很巧妙,他沒有在師無為污衊陸隱川時就直接跳出來,而是先把師無為找出來的證人問的啞口無言,在眾人的心裡埋下懷疑的種子後,才揭露自己的身份。
三年前的皇朝大賽,他作為一匹難得一見的黑馬殺入決賽,大放異彩,在場認識他的人可不少。
隨著他的面具揭開,師無為的把戲也就不攻自破,他怒斥陸隱川對謝陵痛下殺手時的義憤填膺和活生生的謝陵比起來就像是一個笑話。
堂堂一宗掌門,連事情的原委都沒有搞清楚就匆匆審判,實在有失公允。
謝陵都不需要說什麼,他光站在這裡就是無聲的反駁和控訴。
師無為面色大變,四周一片譁然。
除了妖族一臉淡定,其他勢力都忍不住伸長脖子看過來。凌玉塵更是嘖嘖稱嘆,視線在陸隱川和謝陵之間掃來掃去。
陸隱川不想連累謝陵,謝陵卻一心想給他證明清白。他們只顧著考慮對方,全然不在意自己身處險境。
師無為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謝陵會通過妖族進入天衍宗,妖族的雲舟那些布控的弟子根本就不敢攔。是他大意了,錯估妖族和謝陵的關係,也沒想到短短三年的時間,謝陵竟然有那麼大的改變。
謝陵似笑非笑地看著師無為道:「我沒有死,師宗主是不是有點失望?」
師無為連忙道:「十七殿下何出此言?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可是打心眼裡為你感到高興。」
「不是覺得我壞事?」謝陵毫不客氣道:「我竟不知在師宗主的眼裡,我們師徒二人的關係如此複雜。看來是我這個做徒弟的沒有界限感,才讓師宗主生出這種誤會。」
師無為說是陸隱川動了妄念,起了殺心,謝陵偏要把錯誤攬在自己身上。他說沒有界限感,就是自己越矩,和陸隱川無關。
他自己的師尊,再怎麼恨也是他們兩個人關起門來的事,容不得外人詆毀。
師無為習慣把事情捏在手裡,謝陵毫無徵兆地殺出來,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壓下心頭的殺意,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殿下這些年過的不容易,陸隱川一直打壓你,不讓你出頭,已非良師所為。殿下心地善良,尊師重道,不願和他計較是仁義之舉。但我不能在放任自流,必定清理門戶給殿下一個交代。」
師無為話裡有話,陸隱川今日在劫難逃,他希望謝陵能夠放聰明一點,不該蹚的渾水就別蹚。
謝陵抖了抖耳朵,嘴角帶笑,笑意卻不達眼底,冰冷的,讓人猜不准他到底是幾個意思。
師無為被看的渾身不自在,隱晦地給謝道義使了個眼神。
謝道義在打量謝陵,從謝陵揭下面具開始,就一直在思索。
混血更趨向人族,想要覺醒身上的異族血脈不是一件事容易的事。謝陵一鳴驚人後再出風頭,大家仿佛看見了當年橫空出世的陸隱川。他們師徒二人,當真是都不走尋常路。
不過大多數混血的修煉有上限,而且容易產生瓶頸,就算前期走的順風順水,後期也會翻船。
就是因為這種特性,謝陵在謝道義的眼裡一直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就算三年前謝陵證明了自己,也不值得謝道義去重新估量他的價值。他只當養了個寵物,突然有一天討了他的歡心。他逗弄一下也就罷了,不會沉迷其中。
所以在謝遲對付謝陵時,他這個當爹的明明知道還裝作什麼都沒看見。他也是料定了謝陵必死無疑,才會在師無為把事情推到陸隱川身上時無動於衷,淡定地坐下來湊個熱鬧。
不曾想謝陵沒有死,還成功覺醒了妖族血脈,打入妖族內部。他再一次刷新了謝道義對他的認識,謝道義目露精光,這種時候就算師無為不求助,他這個當老子的於情於理也該過問一下兒子的死活。
「謝陵,你這些年去哪兒了?既然安然無恙,為何不傳信回來報平安?」謝道義隔空和謝陵對視,他這人一向是君子端方,不露厲色。但他掌權久了,無意間還是會流露出一點上位者的威壓。
謝陵暫時還不想得罪他,起身行禮,態度恭敬道:「還請父皇莫怪,兒臣去了一趟妖族,為我娘祭拜先祖。」
謝陵的娘親是妖族離間雲棠和謝道義的犧牲品,早已死在他們的博弈中。她身份背景不顯,也沒教導過謝陵幾日。說實話,謝陵對她的印象很模糊。隱隱記得很漂亮,會唱好聽的搖籃曲。
前世謝陵為了讓她落葉歸根,追溯過她的身份,對她的來歷有一定的了解,就算謝道義問起來,他也能從容應對。
謝道義已經有很多年沒聽人提起過這人,那旖旎夢幻的一|夜,撕裂了他和雲棠之間的粉飾太平。他為雲棠的患得患失在狼女的身上得到了滿足,狼女溫婉,和冷冰冰的雲棠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妖族想要滲透,謝道義還可以多留她一些時日。
眼下聽到謝陵說自己去了妖族,謝道義看了看他的尾巴,又看了看他的耳朵,料定他在妖族有了奇遇,沒有苛責,安撫道:「下不為例。」
謝陵頷首應下,坐回椅子上。
謝道義避重就輕,並沒有讓師無為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反而間接證實陸隱川不可能對身在妖族的謝陵動手,他剛才的話是赤|裸裸的污衊。
師無為暗暗咬牙,此刻他不宜再提起這件事,只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心裡別提多鬱悶。